天海宗。韩风小院。于仲立于院落,表现出一副恭敬之态,脸上笑容让韩风觉到了几分愤怒。他对萧不易的惩令才发下不到半柱香,于仲就在于高阳的带领下来到了小院中。小院外,几名灵窍弟子正看守着一个浑身血污的中年。这中年眉眼阴沉,身上黑气弥漫,乃一灵窍五重魔道武者。于仲道:“宗主,此魔道武者日前屠杀百里外绿水村百户人家,罪恶滔天,当将其押进寒狱,忍受寒气之苦!”
韩风皱眉道:“这本属应当,但这一月内却不行。”
于仲就问:“宗主总该给我个理由。”
韩风道:“门内有弟子在寒狱受罚,此时若将魔道武者押入,恐有危险。”
于仲大义道:“宗主此言,就有悖正道!”
他看着韩风,不惊不乱,“若因为我宗门弟子就放弃对魔道武者的惩罚,那天下武者该如何看待我天海宗?”
韩风眉头皱得更紧。天海宗的名声,的确是不容许有半点破坏的。“他既然罪孽深重,当可以直接斩杀!”
于仲摇头:“正因为罪孽深重,才不能直接斩杀。若不将其投入寒狱,怎么对绿水几百亡魂交代?”
韩风简直想质问于仲:“不将他投入寒狱就不能交代?”
但这话不能说。韩风心里明白,于仲就是在针对萧不易,甚至想将萧不易杀死在寒狱中。但他说话做事滴水不漏,处处皆以正道大义论之,韩风实在占不到驳回之处。他当然可以强硬拒绝于仲,但若真如此做,他这个宗主也就变得名副其实了。韩风心中压着一口气道:“一月之后可将之押入寒狱!”
他说话已经带上怒气,谁也听得出来。但场中于仲及于高阳皆面不改色。于仲甚至道:“若等上一月,只怕有心人也能当做借口!”
韩风深深看了于仲一眼问:“那你想如何?”
于仲恭敬回答:“宗主,不是我想如何,而是我们应该如何!”
他也看着韩风道,“天海宗即为正道宗门,当然的按照正道之法行事。否则,三大道宗如何容忍我们?”
不行正道之事,就不为正道宗门。三大道宗或许不会出面,但肯定会有人出手。于仲这句话,可以说是面摆着威胁了。但韩风仍旧不能如何,于仲说话合乎情理,若教玄道宗门内知晓他们的对话,说不定还要责怪韩风不懂正道之法。于仲毕竟不是简单的天海宗弟子,韩风不得不考虑他背后的势力。“那你觉得,作为正道宗门,应该如何做!”
韩风再问。于仲笑道:“当然是将魔道武者投入寒狱,世人都知我天海宗寒狱之刑最为痛苦,只有这样,才能给天下武道满意的交代!”
韩风深深看了于仲一眼,实在不清楚玄道宗那群人如何看上了于仲此人。但事已至此,于仲也说的很明白,他只能无力点头:“那就按照你说的做吧。”
虽然他很想保护萧不易,可眼下情况已经没有他选择的余地。于仲只是笑道:“遵宗主令!”
明明是他决定的事,却偏偏要加在韩风头上,这不也是讽刺?韩风却不愿意再想。正当于仲想要离开之时,黑长老直接跃入了小院中。韩风见到黑长老,立马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问:“黑长老,你不守好寒狱入口,来这里作甚?”
黑长老心情急迫,根本没有看见于仲和于高阳二人,急忙抱拳道:“宗主,萧不易进入寒狱之时,地渊老魔想要冲破封印,虽被我与老白拦下,但萧不易身在其中,必有性命之危。我恳请宗主下令,让萧不易离开寒狱!”
韩风眼中露出一抹隐忧,嘴上却是道:“地渊老魔?若我没有记错,他进入寒狱应该有三十年了吧。”
黑长老应道:“是。但他竟然活到了现在,这实在出乎我和老白的预料。不过宗主,当下最急迫的,还是将萧不易放出来,否则我天海宗就要少一个天才弟子了!”
韩风没有说话。他何尝不想放出萧不易,但他已经看到了于仲嘴角的笑容,知道于仲肯定会插上一手。若他随意说话,少不得于仲又要借题发挥了。沉默片刻,黑长老已经有些急不可耐。于仲开口道:“地渊老魔的实力在先天九重,这三十年他身处寒狱,就算实力有所损耗,但应该不弱于先天五重。这样的人物若是想逃,只怕宗主你也没办法阻拦吧。”
黑长老这才发现身后有人,但对于仲的话,他只觉得是放屁。先天九重固然厉害,但在韩风面前又算什么?最紧要的事情,还是放出萧不易来。他可不想这样一个对自己胃口的人死在寒狱之中。于是黑长老转身骂道:“哪里来的小子,没见我在与宗主说话吗?”
于仲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于高阳却喝道:“黑老鬼,你怎么说的话!”
黑长老这才发现,身后之人原来是这两人。不过他性情直爽,对于高阳向来感官不好,直接不理会于高阳,对韩风道:“宗主,多浪费一刻,萧不易就多一刻危险。这件事,不能再拖了!”
于仲却道:“宗主,我觉得不然!”
他看了看黑长老说,“既然地渊老魔没有事,那我们就不能冒险。这是一先天九重的魔头,若被逃脱,天下多少无辜百姓将会遇难?我天海宗又有多少弟子将会遇难?所以,我提议,直接将寒狱封锁五十年,想必到时候,地渊老魔哪怕不死也只是废人了。”
韩风还是没有说话。黑长老却叫道:“于小子,你什么意思,难道萧不易就不救了?”
于仲淡声说:“就算为了百姓宗门而死,他也死得其所!”
黑长老忍不住骂道:“我死你老母!”
于仲眼色一冷。于高阳也怒骂道:“黑老鬼,你说什么?有本事再说一次!”
黑长老也是愤怒难当,直接道:“我说就说.”不过韩风已经开口阻止这场闹剧:“行了,老黑,这件事,就按照于仲说的做!”
黑长老愣在当场:“宗主,这.”韩风直接道:“你没听见我的话吗?”
黑长老不敢再说,直接低下了脑袋。韩风心里也是苦楚难当。若他答应黑长老,于仲必然又会抬出玄道宗来。这就是形式比人强,他就算身为一宗之主,很多事也无可奈何。正因为他是一宗之主,很多事才无可奈何!于仲笑道:“既然如此,就请宗主下令吧。”
韩风无力摆摆手:“让大长老下令吧,我累了,你们也离开吧。”
于仲与于高阳抱拳离开。黑长老眼神恨恨地看着韩风问:“宗主,这件事,我想要一个解释!”
韩风苦笑:“我该怎么和你解释?这个宗主,早知道不当的好!”
说完,韩风直接拂袖离去。黑长老愣在原地,半晌,他叹了一口气,转身往寒狱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