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长老冷笑一声道:“这样说来,你是准备独自承受这件事带来的后果了?”
魏楚卿还没说话,一名丰朗中年就能开口道:“三长老,这件事关系着整个魏家,你让楚卿一人承担是何意?”
说完,他转头对魏楚卿问:“楚卿,你有什么办法胜过李璇,这时候大可以说出来,只要能让家族信服,我们必会支持你。”
他名为魏启海,乃是魏家当代家主,也是魏楚卿父亲。魏楚卿早年丧母,他这个父亲也是琐事加身,所以对魏楚卿,他实在有些亏欠。魏楚卿看着魏启海道:“父亲,这件事你只管相信我就是,我定不会输!”
她当然不能说萧不易的事,若是说出来,只怕这些长老全都会嘲笑她,说她天真。先前那长老却道:“楚卿,不是我们不相信你,而是你最近做事实在过分了一些。先前那名为萧不易的少年,你擅自安排他参加大比也就罢了,今日之事,可是关系到魏家的脸面,你竟然说也不说一声就答应李璇,你有没有考虑过失败后会怎样?”
他直指魏楚卿做事不牢,对家族造成极大的影响,对任何家族而言,这样的人若是成了家主,都会是致命伤。魏启海也皱了眉头,他感觉到魏楚卿和以前的确不一样了。这样的变化却并没有什么好处,甚至会给她竞争家主带来阻力。果然,上座的魏长青这时候就道:“楚卿,这件事,的确是你做得差了,若你一直这样不顾后果、意气行事,将来怎么给家族带来好处?”
他说话之时,语气中满是失望。这正是许多长老期望的结果,若魏长青对魏楚卿不失望,那魏楚卿则很难过对家主的机会仍旧很大。魏楚卿看着魏长青问:“老祖,你也不相信我?”
三长老抓住机会大喝道:“楚卿!你什么态度?大哥说话你也敢反驳?”
魏长青当年可是个强势之人,若有人对他不敬,他必然会不满。在三长老话出口之后,魏长青皱着眉头道:“楚卿,相不相信你并不是你一句话就能够决定的,若是大比上你输给李璇,那这件事你就自己解决吧,家族可不会给你这样任性之人收拾残局!”
魏启海当即脸色一变,魏长青的话可以说对魏楚卿不满到了极致,没有魏长青的支持,已经不是无法争夺家主之位那么简单。说实在话,他自己对魏楚卿也没什么信心,毕竟李璇已经是半步通脉。魏长青决定不管此事,那大比之后,魏楚卿就真的要嫁到垂云山庄了。这种事他怎么愿意看到。于是魏启海立马道:“老祖,这件事尚且需要商量,楚卿毕竟是魏家长女,若家族不为她出面,这让外人如何看待我们?”
魏长青看着魏启海道:“你是在教我怎么做事?”
魏启海不敢惹怒魏长青,立马站起来抱拳道:“老祖,我不是这个意思,只因为楚卿身份特殊,不能对她的处境置之不理啊。”
三长老冷笑一声问:“魏启海,别以为你当了家主我就不骂你。楚卿身份特殊?难道她就不是魏家之人?大哥既然说了这件事让楚卿自己承担,那就得她一个人去解决,你身为家主难道也不考虑家族的利益?”
魏启海想要辩解,魏长青却一挥手道:“启海,楚卿是你的女儿,但她同样是魏家子弟,她自己说过的话,终究是要负责的。这件事不用再多说,就这样定了!”
说完,魏长青直接起身离开,根本不给众人再说话的机会。魏启海深深皱眉,但实在无可奈何。魏家真正的话语权终究还是掌握在魏长青手中,这是实力决定的,他没有反驳的余地。三长老卡按着魏长青离开,忍不住笑道:“楚卿,这件事,你还是想想该怎么解决吧,不要浪费了你父亲的一片苦心!”
这句话说着实在有点讽刺了,即便魏启海也是脸色沉凝,很不好看。三长老低着一众人离去,那些原本支持魏楚青的额人也纷纷摇头离开。被魏长青否定,基本上就没有当上家主的可能了,他们自然不会再对魏楚卿过多关注。魏楚卿看着空荡荡的议事厅,忽然间有种兔死狐悲的哀恸,她做的事的确有待考虑,但还不是没有挽回的余地。萧不易说过帮她,她自己也有了胜过李璇的信心。但家族中显然并不在乎这件事,魏长青看到的也只是家族的利益罢了。只要对家族的利益有所损害,哪怕是一丁点名声的损害,他也能够将魏楚卿踢出家主之位的竞争,全然不顾她这些年来为家族带来的好处,这实在让她心寒。魏楚卿有那么一刻在想,自己按照萧不易的话回答李璇究竟是不是做错了。但随即她就否定这个想法。这件事终究和萧不易的关系不大,而是因为魏长青本就是那样一个人。即便今天魏长青还能肯定自己,但只要日后她做错了事,魏长青还是会如今日一样对她。这就是家族的本质。魏长青活了几十年,历经生死,也早已看淡了生死。他现在,只是在坚持自己对家族的责任罢了。能够对家族有好处的人和事,他当然接纳,给家族带来不好影响的,他也不会留什么情面。魏楚卿心中悲凉,一时间五味杂陈。魏启海看着魏楚卿的模样,实在有些不认,就走过去道:“楚卿,你不要多想,老祖终究没有剥夺你竞争家主的资格,那就证明你还有机会。只要大比之事你处理得好,相信老祖会给你一次机会的。”
魏楚卿苦笑摇头,她知道就算自己胜过李璇,在魏长青心中的印象也不会有多少改变了。这个家主的位置,注定不会在属于她。陡然间,魏楚卿想起了萧不易的话,她想道自己是要走出大梁城、走出出云王朝的,她知道自己是自己的武道之路的,她更知道,太多的牵绊只会让自己停滞不前。那什么又算是牵绊呢?家族当然也算。今日早晨,萧不易对她说,自己未曾明白萧不易的话。魏楚卿现在想来,就知道萧不易所说的牵绊也包括了家族。家族能够绊住她多久?她想着三十岁之前离开魏家,但那时候,是不是已经晚了呢?魏楚卿深吸一口气,对魏启海问:“父亲,大梁城外的世界,优势怎样的呢?”
魏启海身为一家之主,少不了外出,他当然见过大梁城外的世界,道:“外面的世界,的确比大梁城精彩一些。”
随即魏启海就明白了魏楚青的话,他看着魏楚卿惊愕问:“楚卿,你的意思是”魏楚卿笑了笑,并没有回答,而是说:“父亲,我先离开了。”
她想通了很多事,心里忽然变得开朗起来。虽然她不能再当魏家家主,但这看起来也不是一件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