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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空冥(1 / 1)

魏楚卿跪倒在地上,看到地面上的一片鲜红,眼中才恢复了清明。她转而看着自己手中的剑,一时间只觉得懊恼无比。明明剑意已有所领悟,明明剑招已在自己脑海中,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却发挥不出秋寒八剑的威力。她听到萧不易的声音:“你太心急了。”

魏楚卿猛然抬头,看着萧不易问:“萧先生,我该如何?”

萧不易道:“你要学会剑意,才能使剑法力量不减,但你需得忘却剑意,才能将剑招使出。修炼一道,并不是你心急就能成功的,没有足够的付出,想学会一门武技,只是妄言。”

魏楚卿回想起自己先前领悟到的白云飞之剑意,却发现那剑意在自己脑海中已经成型,怎么也忘不了。她开口道:“我做不到!”

薛雨萱领悟一剑东来,只是在瞬息间就将之融入了自己的剑法之中,当然能够发挥出此剑意的一部分威能。但魏楚卿想要使出白云飞剑意,却没能脱离秋寒八剑的框架,她没学会秋寒把加紧,却想强行使出剑招,在剑意刺激之下,终究造成反噬。从这一点上来看,她固然聪明,却比不上薛雨萱。萧不易对魏楚卿说:“并非做不到,只是你心中对此剑法存有因果执念。”

魏楚卿疑惑道:“萧先生请明言。”

萧不易道:“先前你就问我,若将此剑教给你,会不会出什么问题。我现在可与你明说,若将来有一日,你听见广寒门三个字,在实力未到之前,便需要收敛。秋寒八剑,为广寒门秘传武技,他们绝不会让剑招流传于外。”

魏楚卿心中暗暗记下。萧不易继续道:“你施展不出白云飞剑意,一个原因,是你心中太急,另一个原因,却是你害怕此剑法的牵连。六品武技,当然不俗,你一开始就心中畏惧,对此剑招看得太重,这才是你想忘却忘不了的原因。”

魏楚卿自问是不是怕了,但她没有得出结论。萧不易就问道:“六品武技,你以前可曾想过学习?”

魏楚卿回答道:“未曾。”

萧不易再问:“现在六品武技就在你面前,你是否有信心学会?”

魏楚卿仔细想了想,回答:“或许。”

萧不易又问:“若将来有人因此追杀你,你会不会怕?”

魏楚卿点头:“会。”

萧不易道:“这就是一切的症结,你的武道为争,但你还没有真正做好争的准备。争,并不是与一些普通人争,你要面对的,是比你更强、比你更天才的人。你该做好准备。”

魏楚卿垂头不言。萧不易能够提点她的,今日已尽数说完,她究竟能不能打破心中桎梏,就得看她自己了。萧不易道:“想清楚这些问题,你再来见我。”

若是想不明白,萧不易就会将秋寒八剑完整、仔细地教授给她,虽只是形备而神不备,但比一般五六品武技而言,威力也不算小。魏楚卿给他的帮助,他可以说是连本带利的还了。他传授魏楚卿剑法,也是因为魏楚卿的聪明,但若是魏楚卿没有他预想中的聪明程度,那就算将秋寒八剑的精髓对她一一讲解,她也学不到什么。萧不易不会做无用之事,对于该舍弃的人或物,他也能很干脆的舍弃。魏家后山沙丘之下,只剩下魏楚卿一人。黄沙漫漫,日光渐沉,魏楚卿的身影云看也变得萧瑟起来。距离大梁城大比还有六日,魏家之中,众子弟的训练尚自如火如荼。在刀口之上,魏家众人也能感受到那种紧迫之感。萧不易早早就起来,坐在小院之中。天边一抹阳光忽而显现,萧不易想起了薛雨萱,已经月余,他不知道薛雨萱的修为到了什么地步。自己入寒狱之时,还让她十日多去一次,自己准备的通脉丹,足够她修炼到通脉四重。但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寒狱突然封闭,他手中的通脉丹也给不到薛雨萱手中。这个承诺他没有忘记,在将来,他总是要给薛雨萱补上的。今日无事,小昭为萧不易送来饭菜,也没有多说半句。她知道自家小姐已经被魏长青冷置,自己的地位也发生了变化。往前,她可以仗势对那些家族子弟态度冷漠。但昨日之后,小昭也感受到了一个丫鬟真正的苦楚。魏家议事厅发生的事传得很快,对于这个大小姐,众人都知道她争夺家主之位无望,哪里还会有太多尊敬。要说尊敬,也是尊敬她的实力。小昭本就没有什么身份,自然被他人可以针对。她以前得罪了不少人,现在这些人全都找上了门来。仅仅才过去一夜,小昭看起来就憔悴了许多。萧不易并没有多说话,魏家看起来风平浪静,但私底下的肮脏却是不分人与事、不分时间地点。魏家终究也是世家,尽管不如孙如玉的家族那么冷漠无情,但也并不是太有人情味。身在江湖,身不由己,小昭哪怕不得罪人,在魏楚卿失势后,也少不了被人针对。这是殃及池鱼,小昭的身份注定了她得不到安宁。萧不易不会在乎一个丫鬟的想法,他在未时又一次去到后山那沙丘之下,只见到魏楚卿还坐在原地,人如枯木,一动不动。一日过去,魏楚卿身上已经积满了黄沙,但她的神情仍旧凝滞,昨日萧不易所提的问题,魏楚卿还没有想通。究竟什么是争,怎样又才是无畏,剑道的真意又是如何。这些问题,岂是一时半会就能想明白的。魏楚卿现在的状态很奇妙,精神空灵、浑然忘我,若是她心中的问题想不明白,她不会醒来,若是有人打扰她,她甚至会重伤。这不是顿悟,但却是精神的一种超然。萧不易倒是没想过魏楚卿会进入这种假想的空冥状态,但他心里却笑了起来。魏楚卿现在的状态虽不如顿悟,可无视时间空间,但也极为难得。这种状态之下,想必魏楚卿很快就会想明白那些问题,自己的苦心也就没有白费。萧不易寻了一个僻静处坐下,他决定守护魏楚卿醒来,否则若是有人打扰,那才是真的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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