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九七六年六月二十九日,她出生在县城边的名为“跃进”的小村落。父亲是村落一个砖厂的负责人,在那个贫苦的年代,她有幸成为比较富有家庭的一员,免受饥寒交迫的折磨,村人都称呼她“良子”,是“田家冲”老田家的老三,也是这个家中的小女儿。听“良子”后来回忆起自己的童年,眼中泛着泪花——自家爷爷从小疼爱家中老二,也就是父亲的弟弟,甚至将心血和家当都留给了老二,那时候留给年轻老田的东西,是一个残破老旧的衣柜。后来,分家之后,老田并没有半句怨言与埋怨,他明白父亲对弟弟的溺爱与对自己的期望——作为兄长的职责和对窘境的“倔脾气”,让他将一切“不公”化为拼搏的动力。他踏入砖厂,从最底层搬砖的不值一提的农工,一步步默默地努力,想要放弃时,擦擦汗水,咬牙坚持……这一干,就是大半辈子。“刚开始那时候,整个“田家冲”这个队,就我们家有一台黑白电视机。”
“良子”梳了梳略显凌乱的头发,眼睛望着窗外,思绪再一次飘向了那个单纯快乐的年代,“村队里头,每到晚上就有好多人到我家来。那电视机就摆在老屋前的榆树下,摆在那个当初爷爷送我爹爹的柜头。那时候喜欢看戏,所有人都聚在一起,好多人哩……”晚风拂动着樟树枝叶和青青芦苇,沙沙作响,年事已高、银丝满头的老人家手中拿着老蒲扇,挥舞着、摇动着。几个还在蹒跚学步的小娃娃,或被母亲抱在怀里,手中拿着拨浪鼓,乐此不疲晃动着自己的小手、或被爷爷高高架在肩膀上,稚嫩的脸庞露着天真的笑容,随着爷爷肩膀的抖动,“咿咿呀呀”地指着电视机屏幕,还有些稍大的孩子,乖巧地坐在姥爷身旁,目不转睛地观看着电视机里的戏子,模仿着戏子的腔调,反差地唱着人生如戏,世事无常,声音缭绕于渐渐阴暗的天色之中。“那时候是我小时候觉得最开心,也是最自豪的时候——每次戏演完了,邻里乡亲陆续离开,而我依然坐在爹爹为我做的那把小平凳上,看着电视机里的人儿发呆。”
后来,有很多白发没有能够经受住岁月的消磨,化为了一乡故土,而时间马不停蹄地往前奔赴,原来的那三两稚嫩也背井离乡,选择与当下时代的竞争抗衡。在他们日渐成熟的面容中,已很难辨别当初在某个黄昏的前坪中,曾相聚一堂,穿着开裆裤,对着黑白大电视呵呵傻笑过,也曾一起学习哼唱那耐人寻味的歌谣,听着老辈们侃侃而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