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九碑登顶的这天夜晚……无论是高高在上、俯视人间的金丹真人,还是构筑道台可为一方强者的筑基修士,都一夜没合眼,硬生生在绝壁之下守了一夜,可直至最终,也不见名为天葬的弟子从碑石中走出,这也成了灵药谷为数不多的悬案,至今为人津津乐道。距离那烟雨蒙蒙的夜晚,已经过了半个月多。天葬这名字逐渐被神话,在灵药谷数千弟子之中,人气最高,就算是丹圣的弟子周秋恬,都不能跟他相比,因为他九碑登顶,引动天地异象。微风习习,顾言光着脚,把河水引入灵田之中。坐在田埂边,脸上全是疑惑之色,暗叹:“那白发青年叫我小心天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越想,越觉得烦,无论是白发青年的来历,还有他怎么知道自己跟天葬是师徒关系等等,所有的一切都像笼罩在一团巨大的阴影之中。思索了一阵,只觉得头痛欲裂。索性把脑中所有念头都压下去。轻声道:“现在想这么多也没有作用,我的层次不够,还不如抓紧时间,提升实力。”
说做就做,他从田埂上起身,决定去找墨炎长老。在顾言心里,能快速提升实力的办法有很多,但最快速有效的,就是成为炼丹师,只要炼制出丹药,救死扶伤,还怕修为不能蹭蹭往上涨?顾言去墨长老哪里喝过酒,他在后院的酒酿好之后,还送了几坛过去,所以,对他的住处很熟悉。刚到大院门口,看门药童就脆生生地喊道:“顾师兄,你来了啊?这段时间,墨长老可是时常念提起你,走、走,我带你进去。”
说着,后退半步,便抬手一引,做了个请的动作。“麻烦师弟了。”
青衣男子笑着还了一礼,心如明镜,他知道,肯定是墨长老交代过了。……大厅内,装饰简单。只有一樽圆形丹炉,炉中燃着珍贵的灵药紫香,一阵阵清香伴随着升腾而起的紫烟,溢满大厅,闻上一口,身上的疲倦都消失了一样。在丹炉前方,摆着一张三尺见方的桌案。桌案两旁的草墩上,一老一少相视而坐,各自面前都摆着一壶香茶。墨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打趣道:“这一段时间,你没去灵草楼,彩云城的人,都快翻天了,一直追着问,顾大师去哪了,怎么还不开诊,你可得抽时间去看一看。”
在墨炎心里,对身前这个小子,还是有些敬意的,敬他医着父母心,为国为民。敬他不求名利,孜孜不倦。当然,要是让他知道,他敬佩的顾公子,其实只是一心想提高修为。怕是连胡子都会气得绺在一起,毕竟,两者的形象,差得实在太远了啊!顾言扭了一下腰,回答道:“好的,小子记住了。”
墨炎接着说:“对了,萧筱说,不知怎么的,这段时间很想你,让我给你带话。”
这一霎,哪怕是以他两世为人的心性,心底都像一下被什么触碰了一下,软软的,痒痒的,这是被人牵挂的感觉。他出奇的沉默一会儿,这才说道:“我知道了。”
把桌案上的茶水喝完,墨炎直接开门见山,问道:“今天你来找老朽,有什么事儿吗?”
顾言的性子也直,既然对方已经把话挑明了,也不含糊,回答说:“药理一途,我自忖还算精通,如今,时机已经成熟,已经到该学习炼丹的时候了,还请墨老教我。”
音落,便重重一拜,礼节上挑不出一点毛病。 墨炎摸着胡须,沉吟道:“想来你也清楚,炼丹需要丹火,而丹火又有先天后天之分,后天丹火,远不如先天丹火,算你臭小子运气好,如今就有获得先天丹火的机会。”
“还请长老告知。”
顾言目光火热。他也清楚,在丹田中觉醒的丹火,虽也能炼制丹药,可收温度的局限,根本不如天生地养的先天丹火,来得厉害,现在这种机会摆在面前,以他的性子,自然不肯错过。墨炎眼底露出回忆之色,满悠悠地开口:“早些年,年纪小,轻狂不懂收敛,得罪了不少仇家。”
“有一次,我与极为好友外出历练,不够谨慎,意外走漏了消息,被敌人追杀了十天十夜,直接进入月轮宗的势力范围,几经辗转,几位好友都意外身亡,我急中生智,无奈之下逃入荆棘林中,躲多一劫,在林子里有了半个月,忽然见到成片的火山群,在一座圆形山峰,在山顶的石壁上,见到二痕丹火中排名五十三的灼妖之焰。”
“先天丹火也有排名?”
顾言有些意外。“自然是有的。”
墨炎点头。墨长老告诉顾言,先天丹火从低到高,可分一到九痕,一痕最低,九痕最高。就算一痕丹火之中,根据火焰温度与稳定性,排名也有高低。那怕是一痕丹火,都是可遇不可求都神物,丹火的品质越高,也就越难收服,甚至会造成反噬,轻则经脉断裂,气旋破碎,重则生死道消,命归黄泉。甚至有的丹火,经历万载,已经诞生灵智。遇到以后,想都别想,赶紧风紧扯呼,迟上一些,就会被烧成一段焦炭。把该说的话说完,墨长老手腕一晃,储物袋白光一闪,落下时,手中已经多出一张羊皮地图,老人细细摩挲了片刻,递给顾言:“地图上路线已经标注清楚了,找过去就行。”
顾言思忖稍许,突然问道:“您老这样做,若雨会不会有想法?”
老人弹了下他的额头,赞道:“肯站在别人角度思考问题的人,做人都不会差,算我没看错人。”
顿了一下,有接着说:“放心吧?若雨是我徒弟,宝贝着呢?怎么舍得让她吃亏,她的丹火,我另有打算。”
说完,谈兴已经淡了下来,摆摆手,开始撵人了。顾言接过羊皮图,又留下几坛好酒,拱手一拜,这才离开了院子。走在青石道上,心情很复杂。感慨道:“这一次,真欠下很大的人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