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不用,我自己就可以了。”
虽然只是简单的几句叮嘱,可却叫黎昱耀感到了久违的亲切。他有些紧张地从阿姨手中接过了喷抹的药水,三步并作两步地回到了自己的客房,随着房门的关闭,他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一种“他一定要回来的”感觉在心底汩汩地升腾!他要回来!他要回来!他要像主人一样地回来!人人都说只有失去才知道珍惜,现在的黎昱耀就能完全感受!他肆无忌惮地在床上来回翻滚着,纵情地想像着自己能够重新回到这里,重新回到原本平静的一切!那不是平淡的生活,那是这个世上最最珍贵的踏实和难得!生活就是生活,可以偶尔泛起一点点涟漪,可涟漪过后终究还是平静。从前没有好好珍惜这样的平静,现在知道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晚了。现在的他只能用“着了魔”来形容当初自己鬼迷心窍后所做的一切,即便现在醒悟有点儿晚,但他黎昱耀下定决心的事情谁也拦不住!黎昱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放了张姨一个长假!而且是带薪长假!说实话,这样的待遇没有人会选择拒绝的。于是乎,知道真相的戚萍措手不及,她甚至怀疑黎昱耀要进来的目的!警觉的戚萍立刻给张姨打了电话,可谁知电话竟然接不通!“黎昱耀,我警告你,你只是……”“嘘!千万不要吓着孩子!”
看着浩诚走过来,昱耀一个噤声的动作,戚萍也只好忍耐了下来。“妈,你和我爸在吵架吗?”
浩诚歪着脑袋问。“当然不是……你乖乖等着,饭已经做好了,咱们马上就开饭。”
昱耀屁颠屁颠地去了厨房,戚萍看了看也跟了过去。“我跟你说,我现在这个脸这个样子肯定是没有办法上班的……”没等戚萍开口昱耀马上给自己找托词。“那你可以回你自己的家。”
戚萍满脸的怨气。“开什么玩笑?回家叫邻居看见我这个样子还不得笑话死我?”
“那是你的事情……”“我也是浩诚的爸爸,我不能不为孩子着想啊。”
昱耀眨着眼睛端着一盘鱼香肉丝走了出去,“好儿子,快点儿洗手,我们马上开饭!”
浩诚倏地一下跑向了洗手间,动作前所未有的麻利。“那你放张姨的假是什么意思?”
戚萍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有我在这儿还用阿姨做什么?你之前不是最不喜欢家里有陌生人的吗?”
一叠时蔬被码放得整齐漂亮,昱耀端到戚萍跟前,“劳驾放过去。”
戚萍狠狠地瞪了一眼,心想现在这个家里你才是最最的陌生人,没有比跟你在一起更不喜欢的人了。“还有浩诚最最喜欢的蛤蜊鸡蛋羹,看看老爸的手艺怎么样?”
昱耀端着一个蒸锅进来,香气四溢,引得浩诚高兴得拍手叫好。“老爸,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浩诚尝了一口,味道比饭店的还要纯正。“老爸什么时候都厉害,只不过从前没舍得露一手。”
一份西红柿鸡蛋汤还有一份醋椒汤上了桌子。“那老爸,你以后会经尝给我做好吃的吗?”
浩诚小腮帮子都被塞得鼓鼓的。“这个……当然……”“浩诚,吃饭的时候就好好吃饭。更何况,爸爸工作也很忙的,哪有……”“爸爸以后尽量抽出时间多陪浩诚。”
一句话,气得戚萍差点儿没翻白眼儿,浩诚却差点儿鼓起了双手还有双脚。浩诚这样畅快的放开的高兴,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最最平常的一顿晚饭,却吃出了无比尴尬的瞬间,可只有黎昱耀知道,一切都会过去的,再尴尬也要坚持到明天,还有明天的明天。“那个……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孩子睡了,戚萍堵在了客卧的门口儿,黎昱耀正坐在床上抠脚丫子。这个姿势从前很不符合黎昱耀,可现在却没有一点儿的违和。“我以为什么事儿呢?这么严肃干什么?怎么也要等我伤……”“别拿这个当借口,我们已经离婚了!”
戚萍直接了当地打断了黎昱耀的托词。“我知道我们离婚了,我也没说我对你还有什么非分之想,我只是不想丢人而已!你看看我这脸?你瞧瞧?这任凭谁还看不出来?我黎昱耀从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丢过这个人?你就再容忍我两天,你放心,一旦我这脸都好利索了,我立刻就离开,都不要你轰的。好了,我知道你的工作忙,晚上也经常加班,所以不用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你好好工作,踏实休息,我绝对不越雷池半步!我正好有点儿困了就睡了,明天好早点儿起给孩子做饭。”
说着,黎昱耀把戚萍推出了房门,害的戚萍在门外直琢磨,这黎昱耀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可看黎昱耀的意思,他的这张破了相的脸也要照着一百天那么养下去了。戚萍虽然提过两次,可黎昱耀都以害怕丢人为由拒绝立刻离开,而且还表现出对戚萍的频繁“光顾”不耐烦的迹象,以为自己多想了的戚萍也就索性好人做到底不再追问下去了。这一沉默就是三四天的时间过去了。说实话,这两天戚萍的心那也是窃喜中夹杂着矛盾。喜的是,自从黎昱耀赖下来之后,浩诚的心情那是相当的不错,脸上的笑容多了,回家的话也多了,就连学校的老师都发现了浩诚的改变主动打来电话给与了表扬了。还有就是自己,不用每天都担心自己的儿子,回到家还能吃到一口热饭热菜,虽然这做饭的事情保姆也可以做得来,可这份踏实是保姆给不了的。更何况,当一天辛苦回到家后,知道家里还有一个人在等着自己,还有一盏灯在为自己温情守候,这换做谁都不能不从心底里感动的。矛盾的是,现在他们已经不是夫妻了,离婚证就那样安安静静地躺在抽屉里,纵然他们的儿子管他们叫爸妈,可这个爸妈已经不能住在一家了。更何况,昱耀是以那样的方式对待他们曾经的婚姻的……想到这里,戚萍内心的满足和动摇就会重新封闭起来。她不能原谅那样的昱耀!时间匆匆,转眼一个礼拜过去了,黎昱耀还是和往常一样在那里摆好饭菜,带着浩诚吃饭学习洗澡入睡!一切仿佛都是顺理成章的!无奈的戚萍再次找到昱耀,告诉他他脸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算还剩下点儿痕迹,那也完全可以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了,他再继续住在这里已经明显不合适了。可还没等黎昱耀说什么,浩诚却不知道怎么的跑了过来,一下扑到了黎昱耀的怀里,哭闹着说不要爸爸离开!直到戚萍答应不驱赶黎昱耀才勉强回房睡觉。本来只是临时的收留,可没想到现在却成了烫手的山芋,赶都赶不出去了。“我不是不想走,你也看到了,儿子舍不得我!再说了,你不希望儿子回到过去的快乐时光吗?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们离婚了,可你也给我一点儿时间,我保证,等过一段时间,等儿子稳定了,我一定找机会跟他说允许我离开。你觉得好不好?”
看着黎昱耀脸上表现出来的真诚,戚萍心里一阵苦笑,“我觉得好不好?”
这事要是她自己能觉得的话,他黎昱耀还能在这里待那么久?可惜,儿子永远是母亲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本来还有千言万语可以反驳昱耀的,现在的戚萍也只好默默地答应了下来。妥协也只能是暂时的,戚萍的心里是这样想的。所以,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戚萍尽量地避免和黎昱耀有过多的正面的直接的接触,就算是回家,也尽量选择晚一点的时间。就连晚饭,也能在外面解决的绝对不在家里解决。就这样,时间又匆匆地过去了半个月,黎昱耀除了没有任何要走的迹象之外也没有表现的太过热情。他正常做饭,正常接送孩子。这天,戚萍下班有些早,也可以说是她故意要早下班的,她已经想好了,她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黎昱耀这个不速之客从家里驱赶出去,要不然再这样下去,不但孩子没有办法交代,估计连外人都认为他们夫妻二人又破镜重圆了呢,这不早上戚萍上班的时候门口的保安就给误会了。“一定要叫他离开!绝对不拖泥带水!绝对不给他任何面子!绝对不能再给他任何接口拖延!”
戚萍在心里盘算着。说实话,这样的决心不知道在心里下了多少遍,就在进入小区之前,戚萍还在心底反复地跟自己练习,甚至连脸色,说话的口吻,眼神都设想好了,这次,一定一定要给黎昱耀致命一击,否则,一而再再而三地叫昱耀赖在这里,还以为她戚萍真对他有什么幻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