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婉月不可置信地看向岑向海,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他不是说妻小已经在三年前没了吗?怎么突然又冒出来了?他这是把自己置于何地?顾辛音发现了,这种文中女主都有个毛病,遇到事不解决,光想逃避。譬如祝婉月就是个这样,转身就要跑,这回没轮到岑向海去拉,顾辛音快速伸出黑漆漆的手朝对方抓去,一把把祝婉月扯了回来。“哎,你就是那个朝廷派来的郡主吧,有话先说清楚,跑啥跑?”
祝婉月被扯了一个踉跄,娇呼一声,“啊!”
险些跌倒,还是岑向海皱眉把人扶住才没跌倒。“你放开,婉月是金尊玉贵的人儿,哪里受得住你这么大力。”
说着话,岑向海就要去拍顾辛音的手,顾辛音自然不可能让他拍中,率先嫌弃地躲开了。岑向海被她这神色气了个倒仰。祝婉月看到顾辛音手放开的地方有个黑爪子印,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千算万算,没想到岑向海的妻小还活着。她是真不想面对现在的局面,但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再想想京中的弟弟,只能忍下憋屈。只一瞬间,祝婉月就想好了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站在更有利的一面。她再抬头却对上顾辛音清澈的眼睛,觉得对方那双眼好像看透了她的小心思,忙撇开脸把视线重新转向岑向海,低声劝道:“岑大哥,她年龄还小,又在外面……长大,想来刚才应该不是故意的,我身边的嬷嬷是宫中太后娘娘身边伺候过的,到时候让林嬷嬷好好教教她规矩就是,别和他一般见识了。”
还不等岑向海说什么,顾辛音就道:“你这是在内涵我在外面乞讨没教养,当我听不出来吗?”
祝婉月脸上的期期艾艾绷不住了,下意识反驳:“我没有。”
一个在外乞讨长大的丫头片子怎么就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呢?岑向海自然是相信祝婉月的,也觉得他这女儿在外长大野了,应该好好学学规矩,这可是他第一个孩子,代表他的脸面,就这么出去丢的是他的人。想到刚才祝婉月说愿意让她身边的嬷嬷教导小竹,岑向海心里高兴起来,这说明婉月愿意接受他已经有妻有子的事实。只是,不等岑向海说什么,就听他那糟心女儿继续叭叭:“还有啊,你一个妾室自己就是个奴才,你身边的奴才又凭什么教导我,我可是岑向海的嫡女,还是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吧。”
顾辛音这话一出,简直是捅破了天,祝婉月刚刚才忍住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气得身体都跟着颤抖起来。“我堂堂皇族郡主,奉旨下嫁,怎么就成奴才了?”
顾辛音叉腰,“我可去你的皇族吧,你自己说说,三年前大旱,百姓没有活路的时候,你们皇族做了什么?狗皇帝不赈灾就算了,还增加赋税,劳民伤财也要修那什么破摘云台,之后藩王造反,起义军四起,你再说说死了多少百姓?你们皇族管过吗?没有,还是江东的柳公和身在济西的我爹平了起义军,百姓们才暂时有了平稳日子,现在你们皇族的地方还有多大,就剩下京城一席之地,有脸称皇族吗?”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道:“众所周知,柳公家中当年是名门望族,家中被狗皇帝污蔑都弄死了,他怕柳公杀进京报仇,就想要利用我爹这个好色之徒,才把你派来了,我说的是也不是?”
祝婉月的脸色更白了,她没想到对方能猜中皇上的打算,下意识看向岑向海,就见对方正在沉思什么。祝婉月心里一咯噔,忙道:“你别胡说,我是真心爱慕岑大哥的,当年我家中遭难,被岑大哥所救,当时心中便有了他,在京中听闻皇上要派人来宣旨,才自请来的,想知道是不是当初的岑大哥,如果是,我便下嫁,如果不是,我就会跟着宣圣旨的队伍一起回去,不承想竟会被你如此曲解我的一片赤诚之心。”
岑向海闻言,刚才心底升起的那点怀疑散去,婉月对他一片真心,他怎么能不信任她呢?“可拉倒吧,你的谎话也就只能骗骗岑向海这个被美色所迷的糊涂蛋了,只要长脑子的都能听出其中的漏洞,既然你当时心里就有了他,为啥当时不向他表明心意?”
顾辛音的一番话又让岑向海不由自主联想起来,连被自己亲闺女当面骂是被美色所迷的糊涂蛋都没听到。是啊,婉月既然当时心中有了他,为什么不表明心意呢?他记得当时自己对婉月也是呵护备至,婉月心思灵透,应该能察觉到他的心意才是。祝婉月不想这丫头竟然这么难缠,心里愤愤,正欲辩解,就听那丫头继续咄咄道:“嗯,让我猜猜,当时我爹还是个在外逃窜的逃犯,穷的叮当响,连自己的温饱都顾不上,你是嫌弃他又穷又矬,所以才啥都没表示吧,如今我爹成了济西王,你们的狗皇帝都需要仰仗我爹才敢向柳公动手,你看他前途光明,这才巴巴凑上来的,对不对?”
祝婉月:“……”死丫头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怎么会把她的心思扒这么透?岑向海:“……”他这闺女脑子这么好的吗?想到了他没想到的。顾辛音不知两人怎么想的,如果知道,一定会得意叉腰大叫一声,老娘是掌握上帝视角的女人,就是这么能!祝婉月慌忙辩解道:“你不要污蔑我,我才不是,我是真心喜欢岑大哥的。”
顾辛音噗嗤就笑了,“真心?别搞笑了,你喜欢他什么,喜欢他老,还是喜欢他的大肚子,或者喜欢他不洗澡?”
祝婉月:“……”虽然大多数是看在岑向海的身份上,但也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真心的。岑向海:“……”这是他亲闺女吗?是老天爷看他日子太好了,故意派个混账来损他的吧!简直是大逆不道!这闺女不能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