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夜风袭来,商无炀身子突然一颤,一股莫名的燥热感泛起在心头,额上居然渗出了密密一层汗水,他开始有些烦躁不安起来,天空闪烁的繁星在他的眸中渐渐晕染了一层模糊的红光,他有些头昏脑涨的感觉,用力摇了摇头。贺兰发觉了他神色异样,柔声道:“夫君,莫非刚刚沐浴又吹了凉风受了风寒?不如回房去喝些热茶吧?”
听得贺兰柔美的声音,商无炀回头向她看去,那个身材娇小的女子,那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虽然自己从不否认她的如花美貌,但却从不曾爱过她,此刻,廊下忽明忽暗的烛光笼罩在她那柔弱娇小的躯体上,摇摇荡荡,被夜风撕裂成无数碎片,洒落在那梨涡轻漾的面庞上,骤然幻化成另一个女子的脸——清纯如水中之荷,淡雅如岸边之菊,眸底如清泉般晶莹洁净,可是这张脸又是多么地模糊,模糊到自己根本看不清她究竟是谁......商无炀欣喜,急不可耐地伸手欲去抚摸那张令他心醉的脸,然而,便在他双手伸出去的一刹那,这张脸越发地模糊起来,摇摇晃晃、忽远忽近,飘忽不定,令他犹如置身云里雾里,面前的一切瞬间都变得虚幻缥缈起来。他微眯起双眼,极尽目力想看清面前那个令他心动得无法自持的、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依然无法看清,耳边兀自飘荡着一声声令人迷醉的吴侬软语,好似在耳边,又好似在遥远的夜空:“夫君,你冷不冷?”
“要不要回房歇息?”
他的头有些晕眩,好想看清面前这个女子究竟是谁,他极尽心力去想解开心中的迷雾,当他面前的影像渐渐清晰起来时,定睛细瞧眼前之人,俨然是妻子贺兰敏儿,商无炀哑然,一丝难言的失落感袭上心头......额上汗珠不断地坠落,他攥紧了双拳,恍惚间,面前的贺兰敏儿变了,那个缠绕在他心底深处的那个面孔再次在眼前忽隐忽现,商无炀紧紧盯着面前那个“她”,似乎稍不留神‘她’便会滕然消失......他豁然伸手一把抓住面前那个身影,对,他清晰的感觉到了,他触碰到了,他抓住了——那个沉睡在心底深处的,纯洁如仙子般的女子,他欣喜若狂,紧紧将她拥在怀中,埋首在她发间,口中激动而焦急地喃喃轻唤:“不要走、不要走.......”已然不受心智控制的商无炀长臂一伸,将贺兰打横抱起,迫不及待大步流星奔向卧房,一脚踢开门,往日的沉稳已全然不见......门外的青萍一跺脚,气冲冲地转身就走,直奔兰林苑。直到次日晌午,商无炀才渐渐醒转过来,当他发现自己睡在卧房中时,不由得微微一怔,再一看身旁并无他人。猛然翻身坐起,一阵晕眩头痛欲裂。抬起手来使劲拍了拍脑袋。双眉紧锁,努力寻找着回忆,渐渐地,昨夜发生的一幕幕开始在他脑海中浮现出来......他懊恼不已,自己怎么就跟着了魔一般完全不受控制了?见房中无人,他的黑色长衫便整齐地摆放在榻边,他跳下床来三两下穿好衣裳。刚收拾完毕,卧房门被轻轻推开,身着墨绿纱织长裙的贺兰敏儿走了进来,映红的面颊上漫溢着浓浓地喜悦,柔声唤道:“夫君,你起来了。”
“嗯。”
望着她双颊绯红,娇滴滴含羞带怯的样子,商无炀心中有些烦乱, 咳嗽两声,借以掩饰那份尴尬和懊恼。贺兰拧了手巾来给他。他接了说道:“我自己来。”
自去盆里就着水,狠狠地清洗脸部,似乎想将这混沌的脑子彻底清洗干净,尤嫌不足,索性一头扎进了水盆中,片刻后气泡冒尽,这才将头抬了起来,擦拭干净水迹。贺兰又唤了丫头来将他一头乌发在头顶盘个发髻,用一根绛红色发带束紧,长长的发带飘垂下来。洗漱完毕,商无炀淡然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夫君,你还没用早饭……”“不必了。”
在贺兰失望的目光中商无炀大步流星匆匆离去。坐在书房中,商无炀双手抱着脑袋,头疼的厉害,心情更是不爽,实在不明白昨天发生了什么,他深邃如潭的眸中闪过一丝狐疑,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回想最近每隔十天半月就会出现这种情况,究竟自己是怎么了?他感到自己完全不受控制似的,莫不是生病了?可是这么多年来好像自己从来没有生过病,就是感冒这般小病都不曾有过。仿佛那个燥热感还没有散去,摸摸额头却并不烫。商无炀异常烦躁,又将满桌的书籍尽数扫落在地。没头苍蝇似的在屋子里转了几圈,犹觉得心绪难平,索性走出书房径直向别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