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高亮便匆匆奔进书房,向商无炀禀报发现一队人马正向伏龙山而来,为首之人便是肖寒。商无炀面色冷凝,“终于来了。”
“少主,现在该怎么办?”
商无炀说道:“肖家不是废物,十多天了,若再找不到岂不是肖家太无能了?命令下去,严密监视,有什么情况速速来报。”
“是。”
高亮领命退下。商无炀将身子靠进椅背,微微眯起双眼,在他看来,虽说杀他爹的是肖子瞻,并非肖寒,但是他从出生就没了爹,这是他一生的痛,所谓父债子偿,他也要把这个痛苦加诸在肖子瞻儿子的身上,先戏耍他儿子一番,再来跟老子算账。书房内不断有消息传来,辰时刚至,肖寒带着二十余人已到山下,在一户农家安营扎寨,看似按兵不动,或许正在等待支援。不过商无炀绝对不会相信他们按兵不动,这肖家父子乃是湘国有名的武将,肖子瞻常年征战,肖寒乃神龙军副统领,他们擅长作战,用兵之法岂是常人能比?看来很快他们就会采取行动。商无炀命令各路加派人手严防死守。果然,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又陆续有多批人马赶到山下与他们会合。商无炀暗想,他们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大大方方调兵遣将,显然就是做给他看的,以示震慑,毕竟武可馨在自己手中,肖寒有所顾忌断然不敢轻举妄动,商无炀倒也有恃无恐。又过了一个时辰,高亮给商无炀递上了拜帖。商无炀不由得一愣,看着拜帖上说的明白,肖寒欲独自一人前来拜山。他想过一百种肖寒攻山的办法,可这一点他还真没想到,说道:“好大的胆子啊。”
高亮问道:“少主,人家给咱来了个‘文’的,咱们该如何应对?”
商无炀略一沉吟,说道:“他既然有这个胆子,那本少主可绝不能让他失望啊,给他瞧瞧小云天的排场。去通知山下到申时再放他上来。”
“为何是申时?”
高亮不解。商无炀冷笑一声道:“伏龙山不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他想拜山,那还得看本少主愿不愿意见他,他若诚心来找他的新娘,那也不会在乎在太阳底下多站两个时辰吧?好戏开场了,不得不看啊。”
冲着高亮勾了勾手指,高亮忙将耳朵凑到他嘴边,商无炀低声说道:“你去找耿宇,让他如此这般安排……”一切安排妥当,商无炀坐在椅子里闭目养神,暗中思忖,片刻后,他缓缓睁眼,唇边挑起一抹诡异的笑意,继而起身大步流星走了出去。一路来到别院,他蹬蹬蹬上了楼。现在婧儿已经可以辨别出他的脚步声了,一听这动静就知道这个坏家伙又来了,要是让他看到她此刻在做什么,恐怕又要被气的发疯,心里刹时做好了“迎战”的准备。商无炀推门而入。眼睛一扫房中没看到人,转向左侧门后一看,只有柱子上那个“门神”鬼魅般地存在着,还是没看到人,商无炀心知不妙,忙转到右侧门后看去,果然,婧儿正在另一边的红木柱子上刻得不亦乐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关了门,沉声道:“叫你别在我家里乱刻,你没有耳朵吗?”
婧儿佯装没听见,既没有回答,手也没停下的意思。心中恨恨,我早晚会给你这屋里的柱子上都刻起来。商无炀心中恼怒,一把捏住她纤细的手腕,打量她手中那只宛如匕首般尖锐的簪子,问道:“这是哪里来的?”
婧儿冷冷地看着他,“我的。”
他一把夺了过去,随即将她拖拽到桌前,指着桌上的纸笔冷声道:“写!”
“不写!”
婧儿梗着脖子。商无炀眼底的火焰开始升腾,他将她按到凳子上,又将毛笔塞入她手中,一双森冷的目光死死盯着她的眼睛,仿佛在说:不写你就死定了。婧儿眼珠一转,“好,写就写。”
她不慌不忙研了磨,笔尖蘸了蘸浓稠的墨汁,略一思索,刷刷刷,不一会儿,她放下了笔,说道:“拿去吧。”
商无炀拿起一看,只见字迹工整,运笔秀巧,倒是洋洋洒洒写了一整页,“君既若见录,不久望君来。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
读罢,他眼中烈焰燃起,三两下将这纸撕得粉碎,咬牙道:“你非要跟我对着干是吗?”
见他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婧儿心中实在痛快,故作认真地说道:“从小我爹就要我做一个诚实的人,你要我给肖寒写信,我写了,字字皆是我的肺腑之言,你要我编排谎言,对不起,我爹没教过!”
商无炀恨道:“那你爹有没有教过你一句话:‘识时务者为俊杰’?”
婧儿抬手摸了摸红肿的脸颊,淡然道:“不好意思,我不过是个小女子,也不打算做什么俊杰,所以,你就别白费力气了。”
商无炀暴跳如雷,上前一把捏住婧儿手臂将她提了起来,将锋利的簪子尖顶在了婧儿颈部。那簪子原本就是肖家特制的,专门给府中丫头防身所用,尖端锋利如刀,顶在她颈部瞬间便刺破了皮肤,鲜血流了下来。婧儿咬牙忍痛道:“你折磨我的花样还真挺多啊。”
商无炀恨声道:“那还要多谢你的簪子。”
脖子好疼,心中怒极,婧儿反而挺直了背脊,说道:“我不会写那封信的,要不,你杀了我如何?”
突然自己将脖子向前顶了过来,簪子入肉半分,血流更甚。商无炀见状忙将簪子后撤,说道:“我不会让你死的,你死了就没人陪我唱这个戏了。”
转而冲着门外吼道:“雪莲,拿绳子来!”
婧儿心中暗自叹息,又来,不知这次是绑还是吊?面上却依旧平静如斯。雪莲拿了绳子进来,商无炀一把夺过,冷声道:“出去。”
吓的雪莲忙不迭退了出去。这是要亲自动手啊,婧儿静静地看着他,等待着暴风雨的来临。商无炀一言不发,用绳子将她双手在前面绑住,然后又找了个手巾来塞在她口中,自己拖着绳子的另一头拽着她便向外走。婧儿脚踝受伤,走路一瘸一拐,商无炀微微蹙眉,返身走到床榻边,伸手扯下了床单,往婧儿头上一扔,胡乱包裹了一下,长臂一伸,单手将她夹在腋下,大步流星走了出去。商无炀手臂夹着个人,一路急行脚下生风健步如飞,婧儿被他胳膊夹着可着实不好受,感觉肋骨都快被勒断了,可偏偏想喊又喊不出来。差不多一炷香时间,婧儿隔着床单感到光线骤然暗下来,仿佛是进了屋子,随后夹着她的手一松, “噗通”一声便被扔到地上,好在地上是木地板,还有个软垫,即便这样,婧儿直摔得腰背的骨头都要断裂开来。随后裹着的床单被扯开,婧儿发现自己果然在一个屋子里。商无炀蹲下身来,沉声说道:“你给我好好呆在这里,若敢弄出半点声音,别怪我不客气。”
婧儿口中被手巾堵着说不出话来,只将一双大眼愤愤地瞪着他。商无炀丝毫没有帮她解绑的意思,一看到她那无畏还带着点藐视的眼神,顿时又皱了眉头,不耐烦地站起身来,大步走了出去,又重重地拉上了门。婧儿看了看自己被绑在前面的双手,使劲眨眨眼睛,心想,这个瘟神是不是脑子真的坏了?随即抬起手来自己将口中塞的手巾拔了出来,大口大口喘气,舒服多了。抬眼打量着这屋子,屋子很大,装饰精巧,色彩淡雅,她的面前有个茶案,上面摆放整套茶具,南北两边各摆放一个铺垫,看来这是一个茶室。见桌上有茶叶有水,还有火石,索性盘了腿坐下,给自己烧水烹茶,手虽然绑着,好在倒也不影响她喝茶。她不知道的是,这个茶室就在议事厅的旁边,而茶室的门就开在议事厅西南角。一会儿,商无炀就会在这里“接待”一名特殊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