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青萍手握长剑,焦急万分地站在门前,苦于被院中的护卫拦着无法出门,她恼怒地冲着护卫发起了脾气:“你们怎么还堵在我门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倒是说啊。”
见护卫不语,她无可奈何地换了一副乞求的神情,温言道:“兄弟,你看啊,此时必是咱山上出了大事了,少主有难,我青萍能不帮他吗?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不是?万一少主有个好歹,咱们怎么办?老夫人怎么办?小云天怎么办,是吧?”
见护卫依旧默然不语,青萍突然向他身后看去,高呼一声:“老夫人,您怎么来了。”
护卫忙回头看去,青萍一个闪身冲出了房门直向前院奔去,身后传来护卫追来的脚步声和阵阵呼喊:“青萍,青萍你回来,少主不让女眷出去啊......青萍……”......青萍飞奔到前院,穿过长廊径自来到书房门前,见门前并无护卫,便知商无炀定然在作战,她自院中飞奔而出,侧耳细听,隐隐传来的喧嚣之声来自前山,商无炀究竟在哪里呢?她焦急万分,见有护卫守在院外,忙上前问道:“小兄弟,少主呢?”
护卫回道:“少主在前山呢。”
心急如焚的青萍,径直奔了出去。......前山犹在酣战之中,商无炀与那统领已然杀红了眼,钢刀长剑上下翻飞,你来我往已杀了百余个回合,那统领刀法炉火纯青,招招狠辣,商无炀剑法出神入化,剑锋凌厉。统领腾身一跃,在空中拧转身体,返身钢刀劈空直向商无炀天灵劈下,商无炀凝神运气左手捏剑诀,身形左闪,右手宝剑猛然上挑,直向正在下坠中的统领足下挑去,乍缓还急,统领未待身形落下,半空中硬生生将身体拧了半圈,险险避开,待得落地已是惊的一身冷汗。商无炀抢了先机,趁他落脚未稳,一个健步上前,纵起旋身一剑反刺向他胸前,那统领忙举刀格挡,商无炀身高臂长,剑锋刚被格挡开,便手腕一拧,心中暗念绞诀,剑光如蛇一般紧紧裹住刀身,商无炀默运真气于手腕之上,轻喝一声:“走。”
霎时,钢刀脱手,被商无炀手中剑锋缠绕着,发出“仓啷啷”地脆响,手腕再轻轻一抖,那把刀凌空飞出,刀尖朝下“呲”一声深深插入了泥土之中,刀柄犹自轻轻颤动。失去了武器的统领,恼羞成怒,满身血污的他仿佛一具鬼尸,“啊”地一声怒吼,脚下发力后蹬,踏步上前,脚尖向内一拧,一个旋风腿直奔商无炀胸口而来,商无炀后退一步避开,统领随即飞身而起,一连串连环飞腿,想让连连后退的商无炀毫无喘息机会,再暗运内力,脚下猛然下蹬,一声大吼,双脚离地腾身跃起前扑 ,挥起双拳带起一阵浑厚的劲风,一招饿虎扑食直向商无炀面门攻来。商无炀足踏九宫,暗自运气,脚下轻轻一点,一个闪身快的便如闪电一般,统领顿时扑了个空,只瞬间,盘龙匕首带起一道金光从他颈部划过,刹时血色飞溅,一具魁梧的躯体轰然坠地,抽搐了两下便不再动弹……商无炀如炬的双眸冷冷打量这充满萧杀之气的战场,敌方除了已经死亡的,其他约十余名武士,有的手臂已断,有的腿骨已折,有的腹部肠子外泄,却全然不知疼痛一般犹自负隅顽抗至死方休。商无炀双眉紧蹙,暗想,这都是什么人,怎的如此凶悍? 目前看来局势明朗,已是胜利在望。此时一名护卫来报:“少主,后山敌人伤亡大半,有几个棘手的尚自做困兽之斗,只是发现山脚下又上来数十名黑衣人,走到机关处便隐于暗中并不曾继续上山。”
正说着,又一名护卫奔来,报前山发现黑衣人,同样是暗中尾随着软甲武士上了半山便停下观望。商无炀一震,“前后山都有?什么人?”
护卫回道:“不知来历,可他们自始至终按兵不动。”
“什么?”
商无炀深邃阴冷的眼神闪过一丝困惑。此一战,小云天伤亡过半,若当真再有敌人冲上来,自己根本无法抵挡,看来必须快刀斩乱麻了。商无炀想到此不敢再耽搁,持剑飞身而上,长剑舞动如游龙盘飞,挥起一片森寒银光。杀声阵阵,血色漫天,不消片刻,那些负隅顽抗的软甲武士便尽皆身亡。此时前山敌人已全灭,护卫们开始打扫战场。……心急如焚的青萍手持长剑娇喘吁吁地奔了过来,远远看见那裹挟在一身黑色劲装之中的欣长的身影,在这朦胧的月色中,在闪烁的火把里,勾勒出神秘的橙色光晕,脑后披散的乌黑长发被山风吹得肆意飞舞。她抬手仔细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发髻,整理一下衣衫,这才持剑奔了过去。“少主,少主。”
商无炀回头看去,眉心微蹙道:“青萍,你怎么来了?”
青萍气息未平,道:“少主你没事吧?”
商无炀扫视了一圈毫无悬念的战场,语声清冷,“无事,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回去吧。”
青萍嘟嘴道:“少主,人家不是担心你嘛。”
望着遍地尸骸,和所剩无几犹在做困兽之斗的软甲武士,慨叹道:“青萍的武功也不是白给的,我真该早点来,大显身手的好机会白白浪费了。”
又将目光聚焦在那些软甲武士的尸骸上,蹙眉道:“这些是什么人?”
她走上前去用长剑剑尖挑开死尸的软甲扣,再挑开衣衫细细查看……陡然瞪大了双眼,扭头冲着商无炀高喊:“少主他们不是……”突然间,竹林中一缕银光飞射而出,直奔青萍而去,商无炀大惊,长剑出鞘,高呼:“青萍小心!”
长剑注力向那银光飞去。青萍转身问道:“什么?”
电光火石间,长剑扑空,银光瞬间击中青萍后心。一声闷哼,青萍怔住,眼中闪过一抹惊惧之色,随即双腿发软向前栽倒,商无炀飞身上前,一把抱住了她的身子,在她的后背,一支一尺长的飞箭已深深嵌入了她的后背,鲜血瞬间浸湿了她的衣衫,商无炀惊呼:“青萍!”
护卫立即扑向那竹林,去捉拿偷袭之人。商无炀单膝跪地,抱着她焦急地呼唤:“青萍、青萍......”青萍躺在他怀中,缓缓睁开双眼,疼痛令她的双眉紧锁,看到商无炀眼神中的担忧和焦急,青萍露出一个苦笑,嘴唇颤抖道:“少主,青萍终于、能躺在、你的怀里了。”
她的身体在抽搐,她的唇渐渐变成了青紫色,商无炀的心顿时紧紧揪了起来,他知道,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再仔细一看她后背伤口,流出的居然是黑褐色的血,显然这飞箭有毒,商无炀强抑着心头惊惧,轻声道:“青萍,你没事的,不会有事的,马上就送你回去疗伤。”
随着两声剧烈的咳嗽,青萍口中猛然吐出一口鲜血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身体也开始剧烈地抽搐起来。她努力睁开双眼望着心焦火燎的商无炀,气若游丝。“青萍,你会没事的,别担心。”
商无炀安慰着她,那极具磁性的声音也在微微颤抖。他一把拔去了青萍背后飞箭,随着一股黑血的喷出,“啊”一声痛呼,青萍又吐出一口鲜血来,商无炀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用牙咬开瓶塞,手脚麻利地将那瓷瓶中的药粉尽数洒在了她的伤口上。青萍的喘息越来越重,她痛苦地微微抽搐,鲜血自唇边不停地流下。她依靠在商无炀怀中,努力抬起一只手,轻触他的面颊,挂着血丝的唇角那一抹笑意虽淡,却饱含了真情,一双好看的凤眼痴痴望着他,似乎想将他深深刻在心底深处,眼神中那份不舍,那份眷恋,那份不甘,那份柔情,观之令人心碎,她极尽全力地想说话,嘴唇颤抖了半晌,终于说出声来:“少、少主,我、我是真的,喜欢你......”商无炀急急说道:“我知道,快别说话了,留点气力吧。”
“真好......” 青萍笑了,笑得凄凉。眼神中是深深地遗憾,缓缓道:“我、我多想,多想少主能、能多看我一眼......”突然,她全身开始抽搐,豁然睁大了双眼,强撑着一口气,嘴巴拼尽全力地动了动,可声音却低得根本听不清,商无炀忙问道:“青萍,你是想说什么吗?你说,我听着。”
忙将耳朵凑到她嘴边。青萍嘴唇颤抖着:“他们不是……是血、血......”她断断续续气若游丝,商无炀无法听清,焦急地问道:“不是什么?血什么?血书吗?你知道血书在哪里?”
此刻的青萍嘴唇颤动,商无炀忙匍匐下身子,将耳朵尽可能靠近她的唇边,她气息微弱,声音小得只能勉强听见她断断续续几个字:“少、少夫人、壁上花、锦盒、他们是、血、血......”话未说完,她的眼睛便缓缓地闭了起来,永远地闭了起来。抚在商无炀面上的小手无力地垂落下来,一缕香魂消散在这漆黑的深夜。“青萍,青萍.....”商无炀高声唤着她的名字,摇晃着她娇小的身子,而青萍却已经香消玉殒,再也听不见他的呼唤了。商无炀牙关咬得嘎嘣嘣响,怒啸:“人呢?抓到没有?”
护卫们安静地围拢在四周,一名护卫低声报:“属下无能,没抓到。”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飞奔而来,高亮带着几名护卫赶到,一看眼下这一幕顿时傻了眼。高亮从前一直瞧不起青萍整天打扮的花蝴蝶一般围着少主的妖媚样子,可毕竟她也是小云天的人,如今见她突然横死,心中也不免难过。商无炀抱着青萍尚且温暖的身躯,双目赤红,仰天怒啸:“犯我小云天者!必让他血溅伏龙山!”
“血溅伏龙山,血溅伏龙山,血溅伏龙山......”护卫们齐齐震喝,山谷中回荡着他们冷冽如穿云裂石般的声音,一浪接着一浪,在这个秋风萧瑟的深夜里,荡气回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