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岩岛还剩下一百多人,此时岸边已没有一艘船。岸上那些人没有放弃,在他们不远的地方,有数艘船正被海水送过去,可惜来回荡漾的海水很慢,有时非但不前进,还会朝后面稍退一截。这几艘船上虽有人,全是不能帮他们的死人。海面上不但有船,还有尸体和一些残甲断木。战斗仍在继续,刚组织起没多久的海寇再次逃散。现在比起开头要好些,这些海寇并不是一昧逃,有弓箭的聚集在船尾射击,有些海寇拿着一些木板和少量的盾牌防御。“公子,宗将军他们来了。”
曹飞指着一侧,韩㣉向曹飞指处看去,有三艘战船,正在逛追两艘小船。这些海寇现在是四散而逃,有些人居然准备朝岛后面逃走,被赶来的宗庆几艘船拦个正着。三艘战船在他们右前方,此时他们这艘船,正在狂追伊斯坦尼坐的大平船,韩㣉没想一会,赶忙朝下面的关同大喊:“关将军,快传令,让宗将军那三艘船,全力拦截我们前方那艘平船。”
对方这艘平船的速度并不比他们慢,他们追了一会,还有百多米的距离,又是在快速行驶,这个距离无论用投石还是重弩都没用。其它五艘战船已经搞定一些海寇船,他们仍未追到。韩㣉以为关同又会让人用令旗指挥,看着他们要如此指挥,几十人士兵站在战船右侧,双手笼嘴齐声大喊:“关将军,你们全力拦截我们追赶的这艘平船。”
几十人的声音不小,连喊三声,宗庆的三艘战船调转方向,竖向直插前方。他们追的这艘平船可能人最多,起码有两百多人。平船是艘货运船,中间只有一个小厅的船舱,甲板上站了不少人。见右前方的三艘战船放弃另两艘小船,斜斜直插他们前方,平船上的人慌了,发出阵阵嘈杂声。平船突然将速度减慢,船头朝左边调转。相比对方的操作,他们战船的水手更有经验,慢慢控制船的走向,并未影响速度,很快接近对方七八十米的距离。这个距离,已经可以用远程武器了。四抬重弩,和两抬投石器已经摆在船头,随着关同一声令下,两块头大的石块砸向前方的平船,一块朝船身左边扑空,另一块砸在人群中。四支重弩齐发,冲向前方平船。在平船后面一个提着一面小盾的中年海寇,可能看见重弩朝他这边射来,脑袋一缩,重弩砸中他的小盾。整个人连同小盾被砸飞出去,在空中传来一声惨叫,落到后面的人群中,被砸倒一片。一支重弩越过前方防御的人,砸到后方人群中。一个年青海寇反应快,刚蹲下,重弩朝他原来脑袋的位置飞过,刚好射中后面个海寇的脖子。可惜另两支重弩没有建功,一支放空,另一支射到战船上。威力还是太小,射到战船上的重弩,碰到船板后掉放海里,船板就算受损也不大。宗庆的三艘战船,一艘比他们的速度快了几个船身,差一点点追上平船,在平船右边并排行驶。韩㣉见宗庆和另一艘战船离的距离比他们还远,命令士兵一番大喊,两船战船调头去追另外的海寇。在平船右边战船上负责之人是海刚,林忆年那几个手下,全是市舶司的将领。韩㣉没有嫌弃,这次出来,让他们也跟来剿匪。韩㣉在每艘船上都安排两人负责,那艘船上除海刚外,还有丘从林。两人的配合不错,并未急着向对方靠拢,保持在右边六十米左右远。让空余的士兵转移到其它安全地方,面向对方的这面,用重弩投石器远程攻击。右边和后面时时在面对攻击,船上虽有几个射箭好手,能远射还击。此时两艘船上的空余之人全都转移,操作重弩和投石器的人,又全都有盾牌兵帮他们防御,很难射中多少人。反而是他们平船上的人,因为人多没地方躲,伤亡不少,许多人只能挤在小船舱中。平船的船舱在靠后的位置,颇为牢固。两艘船上指挥的人,将一半的落石攻击放在上面,都没能砸烂。就这样边追边攻击一会,站在窗口前的韩㣉拍了扳额头:“我怎么将那东西忘了,快,让大家将火油抱出去。”
现在的燃油有两种,动物油脂和植物油。开始他们的计划是一来就烧毁对方船只,让其无法逃走。从泉州那边运了不少桐油,准备烧他们的船只。十几坛用土坛盛装的桐油,很快被士兵抱到船头。韩㣉在岸上就已将火坛设计好,口被草扥堵住,边缘有一条被油浸湿的布巾为引。这东西大家都没弄过,关同怕扔出去不燃烧,对韩㣉说:“大人,不如我们将这些桐油做成火箭,靠近后射到他们船上,多射些总能引燃他们的船。”
韩㣉笑了笑:“大家不用担心,以投石器的速度,只要能将土坛燃旺,很难熄灭。先架上,到时候大家尽量保证准头,我先喊话,看他们愿不愿降。”
韩㣉猜得没错,在前方平船上的人是海寇大当家伊斯坦尼。除伊斯坦尼外,还有两个他想抓的人。一个是身材矮瘦、长着一笼黑须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叫王观政,是海寇三当家。另一个是身材魁梧的肌肉男、海寇大头目丁浩。三人听到示警后,在岸上碰过头,谁也不敢守在岛上,同坐一条船逃生。他们这条船的大半人都是精英,可惜身在茫茫大海中。自己的人一点点被削减,现在只剩下两百余人,又甩不掉两艘战船,在外面还不保险,三人正在船舱中商量,外面传来众人的齐声大喊:“伊斯坦尼,你们只要停下投降,可以饶其一死。否则我们就要火烧你们的战船,让你们死在水深火热中。”
三人大惊,匆匆从船舱里面赶出来。此时传出声音的后面已经停止攻击,三人不认为韩㣉,见船上只有他一个身传文官服,猜到他是头。王观政大喊:“你们是哪里的官兵?怎么知道我们在西岩岛?”
三人有很多事情想不通,只要这两个问题对方能回答,他们想不通的事会迎刃而解。韩㣉没有一点把握令对方投降,他只是想试试自己新想出的一个小计,大喊回话:“告诉你们也无妨,我叫韩㣉,你们派去泉州的那些人,已经被我们解决掉。你们的二当家尚贵、头目谢刚等人,包括一些隐藏在背后的人皆已落入我们之手,这里也是他们说的。”
平船上的众匪呆住了,还好这边喊话后,丘从林那边也停止了攻击,要不然现在攻击,他们会有不小的伤亡。丁浩最先清醒过来:“不可能,二哥他们岂会被你所擒?莫非有些兄弟被你们抓住,将这里供了出来?”
韩㣉暂时没回话,他后面的士兵分开,从里面走出一个年青人。平船上一阵惊呼声传出:“谢头领?”
双方相隔不足一百米,看三人的表情,韩㣉就知道他们相信了:“怎么样?我知道的不比你们少。伊斯坦尼,你这大当家有些名不副其实啊,想不到你也是人家的小弟。看在你们不是主使人的份上,只要你们能投降,我可以饶你们不死。”
伊斯坦尼没有回韩㣉的话,指着谢刚大骂:“谢刚,你这卑鄙小人,竟然出卖我们。有朝一日你落到我们手里,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这些话韩㣉不想听,见谢刚一脸愧意,他挥手示意谢刚退下:“谢刚知道不多,你们的事,主要是尚贵说的。伊斯坦尼,我的耐心有限,你们到底投不投降?”
韩㣉认为,对方的老底都被翻出来,再没有什么秘密,投降会更容易。三人凑到一起不知说了些什么,王观政大喊:“你真当我们是傻子不成?要是二哥在你们手里,你们会不将他带来?只带谢刚那个叛徒?”
韩㣉呆了呆,不甘说:“你怎么知道我没将尚贵带来?不但尚贵来了,有些被抓到的人也来了。他们在另外的船上,你们要是不找死,等会就可以看见他们了。”
韩㣉太低估这些人的智商了,王观政大笑道:“你是这些人的头,要是他们在你手里,你的船上会只带谢刚?废话少说,我们倒要看看,你有何能耐烧到我们的船。”
海上风大,船又潮湿,就算用火箭射,稍许一点火箭根本无法将这么大的船烧起来。现在又在快速行驶,所以王观政才会有恃无恐。小计被对方识破,韩㣉知道他们不会投降了,大手一挥:“同时点火,待烧旺后,听我命令投火坛。”
这些话韩㣉不是喊出来的,平船上的众人没听到。他们见两个士兵抱着两坛东西放在投石器上,很快两坛东西冒出烟火,烟火变成大火时,两架投石器突然一扬,两个熊熊燃烧的火坛,像在燃烧的石头,划出一条黑色的彩虹,越过他们的头顶。“注意灭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