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出声赞成:“以前我就想过,可惜认识的人没一个会裁衣。现在曹姐姐来了,娘,我们再请些人,可以开个布衣店。”
卖了这么久的琉璃,韩府投的本钱基本赚回来。开个衣店倒没什么,曹春娘长得太漂亮了些,谢夕韵虽不在她之下,但她是韩㣉私自找来的。吴氏很心疼儿媳,暂时没有答应,将曹春娘扶起来,问谢夕韵:“夕韵,你觉得如何?”
开始谢夕韵还有些小心思,怕韩㣉忘不了吃屎。一听韩㣉让曹春娘来打工,虽不可能真是伙计,就算是掌柜又如何?曹春娘母女的身世,也的确令人同情。打消那些小心思,点点头:“娘,有个自己的布衣店的确要方便很多。曹姐姐又熟悉这方面,可以开一个。”
谢夕韵能同意,吴氏心里更满意,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媳善妒,对曹春娘说:“好好,开店的事不急,先休息两天,过两天我让传维她们陪你去操办,以后布衣店开成,那里的事就交给你了。”
“多谢夫人,多谢少夫人,”曹春娘十分激动。能有一个店,虽不是自己的,起码有了事情做。就凭自己的薪金,要养大女儿绝无问题。要是吴氏不答应,她绝不会一直待在韩府。……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万事难成。钱自古以来就是好东西,上至皇上,下到黎民,很难找到一个不喜欢钱的怪物。此时神圣庄严的勤政大殿,所有人的眼里都是钱,满满的黄白之物,被缩小成不知多少倍装入他们的眼中。赵扩不是怪物,所以他也看着摆了大个半殿的箱子,脸色从怒到喜,内心的想法很自然流露出来。“陈府各种金银铜钱,折合成现银,有一百一十七万八千五百六十两。字画二十四幅,珠宝、古玩等五十八件。林忆年府查抄折合现银四十二万三千四百两,字画九幅,珠宝等二十三件。杨舜卿府查抄折合现银二十一万六千二百两,字画六幅,珠宝等一十六件。冯从云……查抄陈源一党九家,一共查得一百九十七万三千八百九十两,字画四十八幅,珠宝等一百一十四件。”
负责押送赃物的宋化成报完,大殿再次陷入冷清,看着大殿中间的箱子发呆。几百口箱子重了两米高,堆得十分整齐。小盒只有尺余大,箱大的有一米多高。大半是木箱,小半是铁箱。全都贴上封条,封条上除泉州官府的章印,还有韩㣉的名字。过了好一会,赵扩挥了挥手:“将这些东西点清后归入国库。”
众禁卫搬运不提,韩侂胄站出来:“陈源任泉州市舶使六年,竟搜刮如此多的财富。若非亲眼所见,实在不敢想象,这也说明市舶使之重要。皇上,臣以为市舶使不应由内宫担任,内侍在外为官,本就有违祖法。臣请皇上将市舶使一职,交由户部接管。”
赵扩有些脸红,陈源是他任太子时的亲信。他一上台后,将泉州市舶司交由对方管理,本就有些小心思。当然,以前的市舶使也由太监担任,都是亲信太监。侧面说明在金钱方面,历代皇帝宁可相信太监,不相信带把的文武官员。韩侂胄的话惹怒了一人,郑安难得站出来表态:“陛下,内侍在外为官,那是以前就有的规矩,哪有违祖制了?陈源几人贪赃枉法,岂能说天下的内侍都有问题?许多内侍对陛下忠心耿耿,天地可鉴。韩相的意思是交给文武官员,就不会出那些事了?柳章、陆鹤山之辈又是怎么回事?”
韩侂胄早就看不惯这些太监,这次韩㣉搬倒陈源,已经和太监集团结仇,他懒得再保持以前一张纸的关系,将这张纸捅破:“郑公公,是人皆有七情六欲,有些人免不了会受金银诱惑。文武官员虽也有蛆虫,但贪得如此多的蛆虫,在我大宋你能数得出几个来?”
已经撕破脸,郑安也没对韩侂胄客气,站到殿中间朝赵扩跪下:“陈源贪赃枉法死不足惜,但要只查陈源一人,未免太不公平了些。按韩相的话,市舶司很重要,因为它管海贸,我大宋一半的赋税来自海上。但市舶司之上还有个转运司,市舶司都如此重要,转运司自不用说。如今市舶司被查,要是再查查转运司,奴才相信一定会有更大的惊喜。”
郑安的话说完,众人的反应不一。可能赵扩也知道,现转运司转运使苏师旦,属于韩侂胄一党。转运司管市舶司,一个市舶使都能贪如此多的钱财,更高一级的转运司呢?在大殿上虽有两个太监,只有郑安一个人才有发言权。他的话说完,帮忙的人出来了。不过帮忙的人,这次圈得更大:“郑公公说得是,一个市舶使所贪金银,简直让人触目惊心。海贸牵涉到我大宋一半赋税,是重中之重。臣建议将转运司、市舶司统统彻查一遍。到时是贪是廉,自会见分晓。”
“臣附议,”钱象祖说完,万世杰站出来:“海贸若有失,必危及我大宋兴衰,不可不慎重。臣建议派出钦差,分头查转运司和市舶司。无论牵涉到何人,一律严惩不贷。”
“臣附议,”很快钱派、中立官员、包括许多周派之人,甚至周必大和谢深甫都站出来附合。大家都是官场中人,有些风声早就听到了。平时说出来可能不成事,这次是最好的机会。无论大家出于何种目的,这次赞成的人,占了朝堂上大半的官员。郑安的心在滴血,市舶司不止是泉州才有,沿海重要的城市几乎都有,只是泉州的市舶司是总部。就算他将韩侂胄拉下水,他自己的损失也不比对方小。开始他天真以为,才查市舶司,大家的矛头只会对准转运司,没想到将他们的市舶司也拉下水了。今天的金银,让赵扩开了一回眼界。有了这笔银子,朝廷今年可以过一个不错的年了。他当然想银子越多越好,看向没有表态的韩侂胄:“韩爱卿,你觉得如何?”
众官员全看向韩侂胄,有些人已经准备好打嘴仗,韩侂胄开口了:“海贸的确是重中之重,能查查也好,臣赞成。”
陈谠众人满心焦急,他们知道,一旦查下来,苏师旦绝对难以保全。苏师旦是他们的财神爷,苏师旦若是倒了,他们可能也要受些牵连。没等他们考虑多久,赵扩拍板:“好,既然大家都不反对,就派钦差去查转运司和市舶司。至于人选,大家说说派谁去查好?”
“皇上,转运司比市舶司更重要,臣以为代县伯最适合去查转运司。”
有些人还在考虑,陈谠迫不及待将韩㣉推出来:“代县伯的能力,想来大家已经知道。由他去查,相信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臣反对,”韩派一党正要站出来附合,陈敬明还未站出来就开始表态,将那层纸捅破:“转运司转运使苏师旦,与韩相交好。让代县伯去查?能查出什么来?还不如不派人去查。”
陈谠怒声说:“陈大人莫非以为代县伯会徇私枉法?泉州之事大家都看在眼里,代县伯可曾有半分处理不公?”
“臣附议让代县伯去查,”刘三杰将话接过来:“转运司牵涉更广,非一般人难以查清。臣不是贬低大家,目前朝中之人,代县伯最适合。”
韩派一个个全站出来附合,他们现在以为,让韩㣉去查苏师旦,一定会给他们一个满意的交待。郑安终于后悔了,韩派可以推举韩㣉查转运司,他不能推举太监去查市舶司。事情到这份上,抱着要死一起死的想法,对赵扩说:“陛下,代县伯的确才智过人,但他现在负责的事情还未办完。陈源一案、海寇之事,他哪有时间再去查转动司?”
几个老大,钱象祖最高兴。两个冒油水的部门都没有他的人,大不了被查些如柳章那种倒霉鬼。他站出来:“郑公公说得是,代县伯在泉州之事未办事,无法抽出时间。现在并不表明那些地方有贪赃枉法的现象,臣推荐吏部侍郎万大人去查转运司,凭万大人之能,一定可以查个水落石出,给大家一个满意交待。”
赵扩也想韩㣉去查,这事是试探韩㣉忠与奸最好的机会。要是韩㣉对他忠,就秉公查处苏师旦。陈源都贪这么多,他不相信苏师旦会比海水更清。要是韩㣉怀有私心,那他以后对待韩㣉的方式又会不一样。大家说的也是事实,现在韩㣉的任务未办完,赵扩正在考虑,禁卫带着一个身穿盔甲的年青武将进入大殿:“微臣泉州市舶司水军步兵营指挥使岑伦拜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