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人齐声大喊,就算已逃到河那边的人也听到一些。岸上这些全是百家寨三家势力的人,有些人可能大家相互之间还认识。住在外面的人,大多是些没有亲人当新城爪牙的人,并没多少仇恨心里。这番喊话效果不错,众人将船停在河中间。一艘渔船划过来一截,一个身材瘦小、发须稀白的老者站在船头大喊:“你们真不是来害我们的?”
这么近的距离,韩㣉没有再让大家齐喊,他大声回话:“老伯,可能你们还不知道,你们涟水村的族长李向业,已被新城的卢生、牛广几人害死。头都被砍下来了,死得太惨了。秦大当家等人悲愤不已,已将卢生等凶手乱箭杀死。我们来此,主要是来为李族长报仇的。”
这是韩㣉挖空心思想的计,不只是用来骗外面这些人。韩㣉这番话说完,更多渔船靠近他们一段距离,一个中年女子十分冲动:“你撒谎,我家族长也是新城的大首领,那些人岂会害他?一定是你们将他害死的,你们还我家族长命来。”
中年女子说完,她坐的那艘船快速向韩㣉这边冲来,被在前方开始喊话的老者那艘船堵住。老者指着韩㣉:“我家族长在哪里?”
韩㣉听秦雄等人说过,在外面的这些人,一直以涟水村人自居,从未不承认是什么新城人。只承认李向业的身份,叫李向业仍为族长。听到李向业死讯,河上涟水村之人很激动,一个个怒眼盯着岸上众人。韩㣉没有回他们的话,没过多久,堵在河边的人朝两边分开,一群人两手空空,被三家势力的人带上来。这些人还未开口,河上喊声传来:“小六子,你们怎么在他们手里?”
阵阵喊问声传来,老者也不知是不是在装傻,朝韩㣉怒喊道:“你们不是说不害我们吗?为什么又要抓他们?我家族长呢?他在什么地方?”
不用韩㣉开口,一个顶在前方的壮年男子哭喊道:“三叔公,族长被卢生和牛广害死了,那些该死的外来人,他们根本就没族长当成首领看待,一直是在利用我涟水村。”
别人的话说得再好也没用,这些话将河上的人说呆了。好一会老者问:“张青,族长真被他们害死了?”
全盯着叫张青的壮年男子,等待他的回答:“三叔公,我绝对没说假。当时他们害族长时,我们全都在场,亲眼所见。原本族长有意与新家坪几家讲和,这个韩大人也承认,只要族长配合,就不加罪我涟水村的人。可卢生他们不同意,他们假装说与族长商量为由,靠近后牛广在背后下黑手杀了族长。后来韩大人下令射杀牛广等人,替族长报了杀生之仇。”
这些被带来的涟水村人,已经受到韩㣉的严肃规劝,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已经教过。特别是这个张青,张青是个小头目,是这群俘虏的头,韩㣉给他说了不少,也答应他不少事,现在他已算是韩㣉的手下。当然,张青说的也没吹牛,的确是李向业想要反水,才被卢生几人害死。后来也的确是韩㣉下令射杀几人,也算是替李向业报了仇。张青说完,其他人争先恐后说出事情真相。这些话要是别人说的,涟水村的人可能还不会相信,自家人说的他们哪会怀疑?数十艘船陆续划上岸,这群人领头的三叔公带着众人,跪在韩㣉面前:“多谢韩大人替我家族长报了仇,韩大人有任何吩咐只管说。只要能杀了那些该死的外来贼,我们一定配合。”
韩㣉点点头,他已从那些俘虏口中得知,在城内的涟水村人,大概占了三分之一,加上另一些流求小部落的人,占了一半,另一半是那些贼寇。要是能将涟水村这些人利用起来,大事可为。“大家无论是唐时过来的人,还是宋初过来的,都是同一个民族,现在都是宋人。我是朝廷派来的钦差,不瞒大家。朝廷要在流救开府建制,大力扶持这里,你们不会再为生活所需的各种资源担心。这里将会打造成为不输内陆的州府。以后将会有更多的城池,建在流求各地。大家在这里安居乐业,勤耕勤学,这里的学子,同样可以去内陆参加科举和武举,为官为将,参预到我大宋建筑管理中来。现在我们要做的事,就是清剿这些贼寇。还流求安宁,再来建设这里。”
让韩㣉有些感动,这些人听到朝廷要来接管这里,没任何人排斥,所有人都很兴奋。他现在不知道,他大嘴承诺的这些事,有些人并不买账,后面还有大堆麻烦事等着他。……新城内外,一片风声鹤唳。东西城外,一千几百人组成一个长方形大阵,堵在城墙外面百米远的地方。手中拿的各种武器,并不在城楼上那些人之下,许多武器大小形态几乎一模一样。长方形阵形刀枪箭排列整齐,只待一声令下,这些人随时可以冲上去送死。相比下面,城楼上的人少了一半。在主城门东城楼,六百人在城楼上站成一长排,已经处于防御状态。城跺前面是一排弓箭手,中间有不少人没拿武器。但要是能看到他们下面,会发现他们脚下有不少石头。看这样子,他们也想让那三家尝尝投石的滋味。在城门上方,屠洪和一个身材瘦高、长着一张马脸的中年男子并肩站在一起,屠洪盯着下面的秦雄问:“他们难道是在等韩㣉那些人造攻城器,才开始攻城?”
“十有八九是,”这里离涟水村太远,根本看不到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做什么。中年男子说:“他们现在围而不攻,是怕我们逃走。先围住再造攻城器,能节约不少时间。”
秦雄冷哼一声:“逃?就算他们将攻城器准备好又如何?他们这点人,死光了也难攻上我城楼。一旦将他们这里的主力灭掉,我看他们那些在家里的老弱妇孺从哪里逃。”
中年男子很认可点头附合:“可惜将涟水村留给他们当营寨了,早知道应该将涟水村一把火烧掉,看他们能在外面坚持多久。”
“那些人来了,”中年男子的话说完,从涟水村里面走出一大群人。快走到城下他们才看清,城头上一些人忍不住惊呼出声:“涟水村的人也被他们抓住了。”
“是张青他们,他们没死。”
从涟水村出来的这群人有上千人,不但有涟水村的人,还有上次去攻击野家坪的人。这些人被反手绑着,傻瓜也能看出,他们被野家坪几家俘虏了。这群人很快被押到城楼下,几骑从人群中走出,来到秦雄几人旁边停下。韩㣉指着后面排成几排的俘虏:“城里面的人听着,你们的人已被我们俘虏,若是开城投降,不但这些人不会死,你们也可以活命。否则他们会没命,你们也难逃一死。”
“你们这些卑鄙小人,快放了他们。”
城楼上的人急了,但最急的是涟水村的人,因为下面那些俘虏,全是涟水村的。一个手拿一把长杆大刀的壮年男子对屠洪说:“二首领,求你救救我们。”
“大家不要急,这是韩㣉之计,千万不要中了他的奸计。”
大半是涟水村的俘虏,屠洪哪会不怀疑,将急愤的涟水村人劝住,对着韩㣉大喊:“韩㣉,我新城还有些兄弟在哪里?大首领、军师他们是不是在你们手里?”
秦雄怕韩㣉不认识屠洪,对他说:“大人,此人就是新城二首领屠洪。”
韩㣉点点头,对着屠洪大喊:“屠洪,李向业、卢生那些人已经被我们处决。识时务就开城投降,我答应给你们一条生路。李向业那些人就是因为不投降,才丢了性命。要是你们不打开城门,我现在就在你们面前杀了这些人。”
韩㣉说得很有杀气,一点没吓到后面的俘虏,被抓的新城小头目张青大喊:“大家不要打开城门,别管我们。这些恶贼杀了大首领和军师,大家一定要替大首领他们报仇。”
“一定要替大首领他们报仇,就是死我们也不能投降。”
这些俘虏一点不比韩㣉逊色,一个个挺起胸膛,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这番喊话,连在这边负责的屠洪和那个中年男子也很受感动,中年男子怒喊:“韩㣉,你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岂能做出杀俘之事?他们中多数是无辜百姓,你连这些无辜百姓也不放过,你还是不是人?”
“不错,你敢杀这些百姓,传出去宋国朝廷也不会放过你。”
屠洪指着一个被绑的妇女:“我们的事,与这些老弱妇孺有何干系?你们将她们抓为人质,简直是禽兽所为。要是有半点良知,就将她们放了。”
秦雄几人凑近韩㣉不知说了些什么,韩㣉点点头,转身看向众俘虏:“既然她们不是新城的人,将她们带到涟水村去,给她们松绑。只要她们不乱来,待这里事了,恢复她们自由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