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㣉有些惊讶,建康的军营居然如此多?多对他们不一定是好事,要守的地方也多。控制粮草的事,怕不是那么容易。那些建筑不知花费了多少心血,让他一把火烧掉又不忍心,想了想说:“我们就打算他们有五万兵马,建康毕竟是主城,兵力应该要多些,暂定三万兵力。若是我们派三万兵攻城,五千兵混入里面。造成混乱很轻松,但要想留住多少人?他们还有上元那边的援军,怕不那么容易。最多能杀他们一些人,将他们逼出建康城。更有可能双方依城而战,到时遭殃的是城中百姓,即使胜了也不值得。”
韩㣉的话,如一瓢凉水浇到众人身上。的确如他所言,三万几兵力攻三万守军的城,后面又有一支数量不少的金军,绝对不敢四面围城。在城中制造混乱容易,但要想一口吞下那么多的敌军,绝对不可能。一旦对方不放手,有可能在城中形成僵持局面。四处战火一起,城中百姓一定遭殃。要是百姓死的人多了,就算打败金军也不值得。一个叫王大楼的壮年将领问:“要是那条秘道不被金军所知,我们不用岂不太可惜了?”
“用是要用,但要好好计划一下。”
韩㣉说完,停了好一会才又接道:“我们先派人去看看那条秘道,一要保证人能通行,二要保证他们不知道有那条秘道。否则不但捞不到好处,还会掉入陷阱中。只有保证这两个前提下,我们才能合理利用。”
众人一脸头痛,大家都知道韩㣉很小心,太伤脑袋的事,这些人根本就转不过来。薛亚夫问:“保证人能通行没容易,只须走一趟。要如何才能保证他们不知道有那条秘道?”
“这个也容易,派人先进去打探一下。”
韩㣉起身对吴庆说:“我们现在就去贵山,先去秘道那边看看。要是行得通,再想如何利用,劳烦吴先生了。”
事情是吴庆提出来的,他当然不会有意见。杜清月见终于帮到韩㣉了,很高兴,对韩㣉说:“大帅,我们想就在江宁等你们。”
外面并不太平,韩㣉没赶几女离开:“你们就在军营,找个地方住下。我们去看过后,还要赶回来安排一些事。”
可能没被赶回去,杜清月很高兴:“大帅小心。”
……阴沉沉的天空,让人感觉身上的衣服也充满湿气。两骑奔跑在起伏的大地上,溅起的土泥,未能形成一点尘埃。两个身穿普通衣服的年青人,看着前方越来越大的城池,正待一鼓作气冲向城池,突然从左右土丘窜出五骑。两人紧捏马缰,将马刹住,一个身材较高的年青人问:“你们是谁?为何在此拦截我们?”
这五骑全是男子,穿着同样很普通,一个个身材不比两个年青人差。五骑二话不说,各自拿着五张弓,上好箭弦对准两个年青人,一个壮年男子说:“下马受俘,否则死。”
双方此时不过只有三四十米的距离,两个年青人大惊,身材较高的年青人说:“你们想干什么?我们只是这附近的百姓,天色已晚,准备回家。要是碍了你们什么事,我们绕道走就是。”
壮年男子冷笑道:“我们是专门清理外面奸细的宋军,下马受俘,只要查明你们真是百姓,到时候自然会放了你们。废话少说,我数三声,要是不下马受俘,我们可要动手了。一。”
两个年青人呆了片刻,前方领头的年青人大喊一声:“冲。”
他的速度很快,一把抄起马背上的长枪,调转马头就要朝左边冲去。两支利箭一晃而至,惨叫一声跌落下马。另一个年青人也未能冲出多远,被三支箭射死当场。这种情况,在韩㣉占领江宁当天发生数起。那些想接近建康城的人,要么被抓要么被杀死在建康城周边。下午,一群人潜入离建康城不远的一座山中。……一条小径弯弯曲曲,延伸入一片深树林中。三十多骑来到一座规模不小、残破不堪的大庙前。这座庙坐落在这里有些浪费,一堵三米高墙,在半山腰围成一个不规则的形状。现在这堵墙已经无法堵住人进出,有几处地方坍塌垮掉,白色的墙也失去了颜色。韩㣉看着十多阶的石梯上,一扇还算完整的大门。一块写着“土地庙”的招牌,歪歪斜斜挂在大门上,吴庆指着招牌:“以前这里的香火还很旺,后来建康城中建了一座福宝寺。这里又出了桩命案,才衰败下去。现在这里只有三个和尚,一个叫渡业的老和尚是这里的主持。”
要不是吴庆说,大家还以为这里没人住了。韩㣉没有立即进入,好奇问:“那个渡业大师莫非一直住在这里?”
吴庆点点头:“这座庙以前就有,七十年前扩建过,渡业大师也来了几十年。另两个是他收的弟子,他的二弟子长明在五年前,遇到两个贼匪在此欺辱上香的妇人,失手将两个贼匪打死。后来经过多方证实后,虽得到官府赦免。这种地方发现命案,大家心里始终有些介意,这几年很少有人来此上香。”
伍天赐敲响大门,没过多久,一个身材高壮、长着一对大圆眼、长着一身古铜色健肉的壮年和尚将门打开。可能见如此多的人,有些惊讶,将目光落到吴庆身上:“吴施主,你们来此是?”
一路来,韩㣉已经比较了解吴庆。吴庆虽家在秣陵,在建康也有商楼和生意。加上他做的木材生意,认识他的人不少。他愿帮韩㣉很正常,不说其它方面,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家乡被外族占领,是一个很热心的宋人,韩㣉已经将那点疑心打消。吴庆来到壮年和尚面前:“长明师父,这些贵客要见渡业大师,麻烦你带大家进去一见。”
长明再次看向吴庆后面的韩㣉等人,大家虽穿着普通,一个个骑着高头大马,一看就知道非普通人,没有动身:“各位施主是什么人?要见我师父何事?”
这么多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来添香油钱的,韩㣉很理解,走上前:“见过长明师父,我们要见渡业大师,一是想捐些善钱,为我们死去的弟兄积些阴福。二是想与渡业大师说件大事,这事关系到很多人的性命,我们只能当着渡业大师的面说。要是长明师父作不了主,可以先去通报,实话给渡业大师说,看看他愿不愿意见我们。”
长明没有被善钱打动,说了句后转身关上门。没过多久,长明和另一个神色麻木、身材矮瘦的中年和尚出来。“师父有请各位。”
土地庙里面和外面有很大不同,里面虽不说一尘不染,整理得十分顺眼。一些粗枝藤条被顺到一边,建筑并不破旧,环境十分幽静。两个和尚带着他们来到一座大佛堂,佛堂的几尊泥菩萨被打理得很干净。香火并未断绝,在它们面前皆有清香缭绕。宽敞的大殿,几乎看不到一点蛛丝网,东西虽不多,看起来清洁明爽。这里只有一个身高骨架大、半脸白须齐胸的老和尚。老和尚正在左边一尊小佛前点香,吴庆首先打招呼:“见过渡业大师。”
“见过渡业大师,”众人朝渡业一礼。渡业插上香,转过身来还过礼:“众施主若是来上香,可自行方便。此处庙小僧稀,贫僧这几人担不得大事,还望众施主见谅。”
这些话让韩㣉暗自高兴,他猜到,这里要是有秘道,一定瞒不了这些和尚,更瞒不了主持,说不定主持知道秘道通向何方。这个老和尚很聪明,知道这世间没有那么多的好事。什么大事要商量之类的,在许多方外之人眼里,不过是徒增麻烦而已。所以一来就想将他们的嘴堵上,让他们自行离去。来到庙上,再不信佛香还是要上。待众人上完香,韩㣉让管杜淮拿出两百两银子,除渡业外,两个小和尚双眼一亮:“大师,这是我淮南西路军为死去弟兄捐的香火钱。还望大师平时烧些香,保佑他们来世投生好人家,不再受战乱之苦。”
韩㣉这番话,终于让渡业脸露惊讶,复了韩㣉几眼,打了个佛礼:“既然这是施主为众将士捐的香火钱,贫僧不敢推辞。定会烧香为众将士祈福,早登极乐。”
早登极乐虽比韩㣉的重新投胎好,听起来有些怪异,韩㣉懒得理会这些:“不瞒大师,我们这次来此,准备收复建康,将金军赶出我大宋之地。可惜金军势大,实力并不占优。听说大师是位方外高人,不知能不能教我们一个破敌之法,战胜金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