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之人是个三十多岁的壮年男子,壮年男子身材较高,穿着很普通,和一个年青人坐一桌。两人的桌边,还立着一把长枪和一根两米多长的大木棒。这些话让刚才说话的两个老头很是不爽,姓吴的老头走到他们桌前:“要不是皇上,辅国公能做出那些事?辅国公的确有些功劳,但最大的功劳是皇上,皇上仁德,始有如此盛世。年青人,你莫不是辅国公的手下?”
壮年男子只是笑了笑没答话,他旁边的年青人有些老实,将话接过去:“我们倒愿意成为辅国公的手下,可惜不是。我们是泗州百姓,我泗州经过辅国公的整顿后,已经完成变了样。最多今年秋天,就能全部解决温饱。皇上虽仁德,要说他的功劳能大过辅国公,我们绝不承认。”
宋朝是个很开放的朝代,说这些话并不犯禁。这下赵丹变成了最尴尬的人,两个陌生人在她们面前,争她老爹和相公谁的功劳更大?争论还在继续,念报的老头也加入进来。“皇上就是天,所有人都是他的臣民。没有了天,所有的臣民都无法生活。皇上日理万机,不可能事事都要由他来办。在他的治下做出的任何事情,他都应该居功首位。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要不是皇上,凭辅国公那样的年青人,能做出多大的事?”
宋朝的嘴仗已经形成了一股风气,无论什么人,都喜欢争一争。两桌人争,听得大家十分过瘾。赵丹轻咳一声,轻声问:“你们觉得他们谁说的对?”
谢夕韵皱了皱眉头,还未开口,从楼上下来一群人。这群人的数量因为有些多,一下来就被大家关注到。韩㣉有些惊讶,轻声念了句:“她怎么在这里来了?”
来人有男有女,还有几个是僧人,其它全是些身穿普通衣服的男子。看他们走的位置,是以几个僧人和一个年青女子为主。这个年青女子韩㣉认识,是以前去临安为赵惇庆寿的大理南玉公主段筝。见韩㣉认识这些人,大家的兴趣转移了,赵丹问:“她们是谁?”
“是大理天龙寺的高僧,”谢夕韵接道:“我以前在京城见过那个最老的僧人,他好像叫智善大师,是大理的国师,身份很高。”
听谢夕韵一说,赵丹拍了扳额头:“我也见过那个老和尚旁边的年青女子,上次还代表大理国,为皇爷爷祝寿,好像是大理的公主。”
赵丹这记人的本事有些堪忧啊!她们凑着说话的这一会,两桌闲人还在争论。让她们有点好奇,这群大理人走得很慢,仿佛喜欢听两桌闲人的争论。快走过一半,年青人的争论结束,走得很慢的段筝停住脚步:“这位大哥说得不错,这些事都是辅国公做的,换成其它皇帝也一样。想来没有哪个皇帝,会拒绝辅国公那样的人才。伯乐虽重要,没有千里马什么都是空谈。论其功劳,首功当为辅国公。”
可能有段筝插嘴,见她们有这么多人,争论终于结束,两个老头一脸不爽归位。原本都已经结束了,眼看段筝快走到门口,谢夕韵将话接过去:“这位姑娘说错了,辅国公的功劳岂能与皇上相比?若没有皇上和朝廷支持,就算能发明出琉璃酒精这些东西,也难惠济天下。打仗更不用说,若是没有皇上任命,众将士出力,没人能打好仗。一个明君,绝不缺乏人才。一个人才,不一定能遇到明君。开创一个太平盛世,最重要的并非人才,是君王。没有君王的明智与魄力,全天下的人都是人才也没用。”
这番话不但让段筝转过脑袋,赵丹也很惊讶。要是这些功劳非要只拿给一人,她宁可给韩㣉。她认为赵扩已经是皇帝了,给再多功劳都没用。韩㣉现在还只是个国公,需要功劳的地方太多了。只是现在人多不好反驳,见段筝朝她们走来,将注意力转移到对方身上。“这位姐姐说得也有道理,唉!这种事情一时很难说清楚谁对谁错。”
段筝说完,将头转向谢夕韵说的智善大师,朝对方一礼:“大师能不能为弟子指点迷津?”
智善大师念了句阿弥陀佛后,从桌上拿起一根筷子,将筷子平竖在前方:“此筷正看是立,侧看是横,上看只有一点。大家角度立场不同,看法也各异。没有对错,只有不同的角度和立场。”
这解释虽很缥缈,十分适合神棍的身份,一下子将几个老头也说服了,纷纷起身朝对方一礼。姓吴的老头问:“敢问神师大名?在哪座宝刹修行?”
智善大师看样子心情不错,还过礼说:“贫僧大理天龙寺智善,见过各位施主。”
这个老和尚应该很有名气,在场几人露出惊容。念报的老头说:“原来是天龙寺的智善大师,智善大师不止是天龙寺主持,还是大理国师。我们虽身在这边,早就听过大师的大名。”
被几人一阵吹捧,韩㣉也觉得智善大师很不一般。他现在回想刚才的情况,谢夕韵的意思是怕他功高盖主,将他的功劳说在赵扩之下。段筝不知是什么意思,将他的功劳说得最高。智善以角度立场去分析,几乎说到点子上了。因为重视,韩㣉对这群人来此比较好奇,也起身向智善大师一礼,毫不脸红说:“大师的大名,我们也早有耳闻。大师不知要去哪里?为何会不辞千山万水来此?”
智善大师看韩㣉的时间最长,看了一会才回话:“贫僧云游到此,准备去金国看看。”
一听智善要去金国,韩㣉的兴趣更浓:“大理和金国好像没什么交往吧?大师去金国干什么?”
“这位施主的问题有些好笑,大理和金国同在一片蓝天下,难道我们就不能去金国了?”
可能韩㣉的问题太多,在智善大师旁边的一个身材很高、长得有些胖的中年和尚将话接过去。被智善一声阿弥陀佛打住:“佛无处不在,也无国界。贫僧过去金国好几次,对许多高僧十分仰慕,去看看那里的同道。”
大家以为这下韩㣉应该没废话了,结果韩㣉的嘴仍未堵住:“出家人不打狂语,大师这样的排场大了些。要是大师只是去金国逛逛,都要带如此多的人,并且许多人非是出家人,这实在不符合大师的身份。”
这番话将旁边人也若火了,吴姓老者说:“你这年青人好烦人,智善大师是大理国师,带这点人算什么?怎么就不符合大师的身份了?”
被旁人插嘴,智善大师没再和韩㣉罗嗦,朝众人一礼走出酒店。智善大师走出去后,段筝才将目光从韩㣉身上移开,朝韩㣉单独一礼:“告辞。”
大理的人虽然走了,大家的兴趣不减,赵丹问:“你怀疑这帮人动机不纯?”
无敌附合:“我也觉得他们有问题,那个大理公主一直在盯着驸马爷,应该认出他来了。”
“的确让人有些怀疑,”吴继兰接道:“真正的得道高僧,出行不应该带如此多的人。他们那些随从一个个全长得人高马大,想来不会是普通人。”
几女都没有谢夕韵会总结,谢夕韵说:“带的人多倒正常,毕竟有个公主在。但一个公主跟着那些出家人去金国干什么?应该不可能是云游寻道。说是国事出使也说不过去,派出家人当使者就够奇怪了,派个公主去更奇怪。”
大家总结完,看向韩㣉。韩㣉想了一会说:“的确很奇怪,出使也比拜访更有可能,但这两种人的身份都不适合为使者。他们去金国应该没骗我们,但去金国干什么?”
赵丹懒得再瞎猜了,说出一个主意:“干脆派人将他们截住,他们也不过一两百人,不可能斗得过我们。将他们截住,问清他们去干什么。”
赵丹说得太干脆了,吴继兰一阵发呆,无敌几女很正常,谢夕韵说:“人家去干什么都不知道,千万不可如此。万一引起大理国的不满,很可能会为我大宋多树立一个仇敌。”
大家又闭嘴了,看向韩㣉,韩㣉没有赵丹野:“算了,他们去干什么都无所谓。想来大理国君还不至于如此昏庸,去与金国结盟攻我大宋吧!大家吃好,吃好了我们也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