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县军营的操场,两千多个手无寸铁的士兵,排列成一个不规则的方阵。在点将台上,站着几个身穿盔甲的女人。包括无败两个女亲卫,也穿着一套铁制的女盔甲,显得英气十足。在她们中间的吴继兰,穿的盔甲还没她们的好。盔甲好不好吴继兰不在意,赵丹交给她一个任务,她现在正在做这个任务。“大家已经投奔我军,已经是一家人了。但要让你们马上与金军反戈相向,你们中有很多人做不到。就算能做到,心里也很不舒服。金军即将要攻来了,为了不让你们为难,大帅决定,让你们留在军营,和一些百姓在一起,最多待两天,你们就能恢复正常。一应吃喝军营都有,你们不用担心海州出兵的消息,她们已经得到情报。怕这些金兵临阵反戈,韩㣉决定,让他们和城里的百姓全关在军营。这算小事,怕这些士兵有什么想法,韩㣉准备派人先忽悠一下。其他将领也都在做事,将这个任务交给赵丹,赵丹又交给了吴继兰,吴继兰很痛快接下这笔生意。不是所有士兵都傻,一个中年谋克质问:“我们留在军营,还有些投过来的弟兄呢?”
这个问题很好骗,吴继兰说:“听一些将军说,那些弟兄已被抽到码头那边去了。大家放心,要不了多久,你们就会见面。并不是我们要相信他们多些,码头那边要不了多少人。大家以后都一样,不分彼此,都是一家人。”
刚才说话的中年谋克没有住嘴,又质问:“我们留在军营,发不发兵器给我们?还会不会派人监视我们?”
这几个问题比较犀利,很不好回答。吴继兰也认为韩㣉太不相信人了,这些人都已经归顺了,还将人家当成俘虏似的,除了没再绑手绑脚外,武器不发,还让拿着武器的人相陪,给他们说些大宋社会好之类的事迹。她当然不认为这些人都是傻瓜,知道这次的任务比较艰巨,事前她有所准备:“我说过,并不是我们不相信大家,你们现在没必要拿武器,我大宋军队,无论是训练还是阵形等等,和金军都有所不同。等收复海州后,你们要统一训练,起码要训练一个月才能上战场。那些人也不是来监视你们的,他们怕你们一时接受不了我大宋的生活,先给你们说说那边的事,是为你们好,你们不要误会。”
吴继兰对自己的说词很满意,她觉得和赵丹两女混了一段时间,她的口才有很大提升。她在这里忙活,在另一个操场,谢夕也在说服一大群人。东海县军营有两个操场,在最大的个操场上,站了五六百人,大人小孩全都有。这些是东海县的原住居民,原本不止这点,韩㣉怕人多难管理,将大批宋军占据码头的事迹告诉大家。让韩㣉一家人很失望,就和金军来攻宋城一样,打开城门后,许多人都逃了。没逃的这些,多数是些老弱病残。在点将台上,谢夕韵带着无穷三个亲卫,三个亲卫还好,她额头上冒出一些汗水。并不是紧张,她穿着一套纯青色的盔甲,拉风倒是拉风,感觉有些重,不透气。无金见状,轻声说:“大夫人,要不要给你搬根凳子来?”
谢夕韵摇摇头,在点将台上坐着说话,她自己都觉得很别扭。见再没人来了,她拿着喇叭开喊:“各位乡亲父老,你们好。宋军马上要打来了,虽然宋军从来不残害百姓,战乱一起难免受伤。为了大家免受伤害,我们决定将大家统一集中到军营来。最多一两天的时间,打退宋军后,我们就将大家放回家。大家放心,在这里的一切吃住都由军中负责,绝不会让大家饿肚子。”
为了不让人起疑,大家这些天穿的都是金军军服。连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话,也没敢以宋军自居。百姓哪知道这些?一个瘦脸老头说:“姑娘是谁?难道我金国也有女将军了吗?”
老头的问话和今天的事情无关,要是赵丹,说不定免答了。谢夕韵的脾气很好,没有冷场:“我并不是将军,是皇后娘娘派来的女官。大家对住在军营,还有什么问题吗?”
一个杵着拐杖的中年男子忧心说:“听说宋国那边十分仇视我大金,他们攻过来,难保不会烧杀抢掠。他们的人那么多,你们能守住城池吗?”
谢夕韵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看着这个宋人着装的中年男子:“你听谁说的宋国仇视大金?”
“前些日子官府不都这样说吗?”
一个老头抢着回答:“官府说让我们不要接纳宋人,要是怀疑对方是宋人奸细,一定要报官。那些宋人就快侵略我大金了,要是真打起仗来,万不能收留或帮助他们,他们都是些白眼狼。等他们占领海州,我们会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谢夕韵被这些话气得玉脸有些泛红,她能猜到这些话,是金军为了清除这里的宋人,减轻他们的负担而说。现在这个立场,又不能为宋军翻案?她想了想说:“大家不要相信那些话,无论宋人金人,都是天下的百姓。两国战场,百姓是无辜的。宋国乃是礼仪之国,我听说他们朝廷立有规定:无论是谁的队伍,无论攻到哪里,都不能迫害百姓。一经查到,以迫害本国百姓论处,绝不轻饶。”
谢夕韵这里,渐渐变成了为宋军翻案。在军营内一间小厅,赵丹也在忙碌,但她接见的只有一人。“鲁将军,你要是愿意配合,投我大宋,我让父王封你为侯。”
赵丹很会打算,三个任务,她没选择在外面浪费口水,选择了最重要的一个任务。这个任务比外面的两个任务加起来还重要,外面那些人不配合,大不了强行将他们关起来。要是鲁格不配合,有可能会坏事。所以赵丹没说多少句,已经忘了韩㣉给她说的,不要拿高官厚禄招人的话。鲁格早就听说过赵丹,要是别的公主说这些,他还不怎么相信,赵丹说的他不怀疑。“我岂能为了高官厚禄,去害那些同胞战友?韩㣉答应过我,我已经配合他俘虏了那些守城弟兄,不能再强迫我做任何事情。”
赵丹狠狠瞪了鲁格一眼,本想拿他儿子出来威胁,韩㣉的确说过那些话,想了想还是没有:“我家相公说过,那次事后,会放了鲁向权。但没答应放你,你要是不再立功,会被带到临安关一辈子。你想想,以后你被关在临安,你家人在老家,各在一处不说,我大宋有些规矩可能你还不知道。犯官也要分几种,像你们这种金国犯官,其后三代不能为官。你儿子、孙子、曾孙都只能当普通百姓。你会为你今天的决定,害了你后代的。”
这些仗鲁格没算过,被赵丹说得心上心下。他虽贪财好色,也有自己的底线。答应韩㣉俘虏城中士兵,那是没办法。要是不那样做,城中士兵会被韩㣉轻松消灭。被韩㣉欺负完了,又派他老婆来欺负?心里很乱:“不用再说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他们当百姓更好,省得有人惦记。”
“将他关回去,”赵丹也被说火了,直接让人将鲁格带走。对方走后还不忘骂了一句:“不识抬举的混蛋,让他家世代为农好了。”
赵丹没能说通人,几个亲卫也高兴不起来。大家想了一会,无敌想到一人:“公主,鲁格虽不答应配合,还有一人可代表他,他的儿子鲁向权。”
赵丹眼睛一亮,想了想有些没把握:“我们去问问相公。”
现在的东海县城,大家都在忙碌。一队队手拿武器的人,躲藏到大街左右的民房内。一些士兵搬抬着不少石木,运到两个城楼上。还有些人正在一些地方化妆,身穿普通服饰,连男扮女装的都有。有些染了一头金发,装成海外人。可谓五花八门,应有尽有。赵丹在西城楼上找到韩㣉,他正在那里指挥全局。赵丹将事情说出:“鲁格不答应配合,我们去说服鲁向权。他是鲁格唯一的儿子,应该能代表鲁格吧?”
韩㣉在外面没有白忙活,他已经将许多事都安排好:“我们的安排很顺利,金国的援军到这里时,已经天黑了。我已派一些人在外面清剿他们派来的探子,他们对这里的事情一无所知,就算鲁格不露面,也应该会中计,没必要再说服他们了。”
韩㣉的话说完,一道声音传来:“大帅,前方好像来了一大群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