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拓突的杀意仿佛实质化了,他的头盔已不知去向,须发怒目,黑夜也掩盖不住他的杀意。他跨过人尸马体屏障后,加速飞奔而来。一骑当先,成功吸引住对面的军弩兵。三个军弩兵几乎同时射出弩箭,从三个方向,朝沙拓突方向汇聚。沙拓突的速度未慢,双手向前一挥,手中大刀瞬间消失。飞向他的三支飞箭,被一道极淡的光影砸成碎屑。受到沙拓突的鼓舞,不少士兵越过脚下的屏障,冲向宋军。左长风见状,一骑冲出,同时喊道:“你们射其他人,我来对付此将。”
沙拓突对宋兵的恨意达到顶峰,他根本不择人,见左长风向他冲来,抬手就是一刀斜斜劈向对方。左长风盯着沙拓突,长槊仿佛长有眼睛,斜上一挥,槊尖打中刀锋,将这一刀打偏。沙拓突的大刀还未触地就已经收住,将刀锋一转,斜上挑向左长风的战马。左长风稍有些惊讶,对方的速度反应,不在他之下。他的长槊原本要刺向对方,不想战马受到伤害,长槊向下一沉,再次将沙拓突的一击化解。两人就这样在阵前你来我往大战起来,被沙拓突这一闹。一些金军逐渐冲近宋军阵营,虽给宋军带来一些伤亡,相比他们的伤亡,简直没有可比性。后面的战团渐渐进入尾声,只剩下四五百个金军还在坚持,主将樊将军带军突围时,被单元衡砸死马下。现在在中间负责的,是一个年青将领和几个文官。最惨烈的是沙拓突带领的五千援军,早就已经被四面包围,除正前方没有军弩,另三面都有。三面的军弩简直是毫不间隔射出。他们不冲只能等死,冲又冲不过来。还好现在地上的尸体不少,许多人将尸体堆起来,用尸体来当挡箭牌。这一切都被城楼上的众人看到,此时已到黎明时分,城楼上已聚了两三千人。十多个将领将中间的向仲望,和姓齐的中年将领围住:“向大人,快发兵救救沙将军他们吧!再不去救,他们都会没命。”
向仲望的心里也在滴血,这一战他看得很清楚,宋军一是人数多,有一万多人。但最重要的还是军弩,这些军弩的威力太大了,向他们这种不间断射击,简直可以横扫一切。他想都没想过,军弩还能这样用。他不知道,远程武器的战斗,韩㣉在这个世界绝对是行家。向仲望虽未参战,已被打怕了。“我们拿什么救人?他们的军弩威力太大,我们根本胜不了。要是全都出城战斗,拿什么来守城?”
一个半脸大胡须的壮年将领盯着向仲望,带着几分杀意怒吼:“你要是不下令出城救援,我们自己去救。”
“对,我们自己去救。”
几乎没人反对出去救援,看着一个个战友死在他们面前,现在总共还剩下两千几百人,已经到他们心里承受能力的底线。眼看就要引起众怒,齐将军说:“向大人,他们也只有一万几千人,并不比我军多多少人。要不我带五千兵马去救那些弟兄,你带剩下的六千弟兄守城?”
“这样一点点出去,只会让对方围着打。”
向仲望仰天长叹一声:“罢了,你带九千兵马出去,我带两千守在城内。”
韩㣉一直对远程攻击很重视,没有枪他就将心思放在箭上。现在的远程武器,箭最接近枪。为了利用好军弩,他想过很多办法。这次军弩的表现,不止是他满意,许多将领都很震惊。他们对远程武器的认识远远不够,有些人甚至看不起远程武器。这次的战斗,给他们上了一次很重要的课。城门还未打开,韩㣉见城楼上消失了不少兵将,知道对方的打算,对李纯稀几人说:“你和鲁将军从这里抽出一千弟兄,去前方助战,尽量留住他们。”
韩㣉安排完,没过一会,城门打开,从里面涌出更多的金兵。后面的杨阳和龙九见状,不用关天培两将安排,抽出两排大盾兵顶在前方。将前方的军弩兵换到后面来,对付新出来的金兵。前方已经不需要军弩了,许多人利用人尸马体当挡箭牌,龟缩在后面。军弩兵不冲上前,很难有多大用。换在前面的大盾兵骑到前方,重新用一弓一盾的卑鄙打法战金军。此时这种打法非常实用,这种近身打法,用尸体垒出的堡垒一点用都没用。金军现在的骑兵已所剩无几,又没有盾牌。虽免不了被对方射中,一旦盾牌移开,他们朝前方乱放一箭,也有可能射中金军。这次的军弩兵一时未能建功,新出来的金兵,前两排全顶着盾牌。龙九见状,朝杨阳点点头。杨阳会意,大喊道:“大盾兵下马。”
马上有马上的好处,地上同样有地上的好处。地上能站得更稳,在对峙上更占优势。在金军冲过来短兵相接之前,所有大盾兵,已完成下马护在前方的过程。前方一排全是大盾,后面骑在马上的军弩兵又龟缩在马背上。小盾和大盾之间,根本无法碰撞出火花。一些小盾兵一手拿盾,一手拿朴刀,就算能砍伤大盾,一时很难伤到后面的人。涌出来的金军太多,没有傻傻在这里他们对峙,齐将军大喊:“左右包抄。”
从中间又分出一些金兵,在各自将领的带领下,朝左右冲去,成功将左右的宋兵反包围住。被反包围的宋兵早就已经准备好,同样是大盾兵下马顶上。对手金兵怕被射击,不敢将盾牌取开,一时成僵持状态。外面的金兵虽没建树,给里面的金军带来很大的希望。在里面的金军悍不畏死冲击之下,中间的宋军压力很大。就在此时,两千个代城金军被剿光,韩㣉亲自带着两千兵马,绕道左侧,堵在众金兵的后方,将他们回城的去路堵住。这些金军也知道韩㣉的心思,他们已经三面将宋军合围住,分不出多少兵去与韩㣉战斗。要是分得太少,韩㣉的全是骑兵,很容易又被他分食掉。这次韩㣉虽用了计,也算是他难得的一次硬拼。他堵住金军的退路后,在对峙中的大盾兵,终于不再保持沉默了。韩㣉的几种打法,大家平时都在练习。这些打法该什么时候用?怎样安排,至少高级将领都已经熟悉了。开始他们没用,是怕将金军吓退,现在已经堵住对方的后路,他们再无所顾忌。最先下令的是关天培这边,随着他一声令下。一个急不可耐的年青士兵单手持盾,从布袋兜里拿出一块棱角很多的石头。石头有他的拳头大,这是他昨晚花了些心思才挑到的,他兜里还有两块这样的石头。年青士兵将盾牌放在地上,露出对面金兵小半个脑袋。他拿盾牌的右手一撑,双脚离地后,将手中石头朝对方脑袋狠狠砸去。只听到一声惨叫,后面伏在马上的骑兵也立起身子,射出早就上好弦的弩箭。此时对手金兵脑袋被砸,已是空门大开,如此近的距离,根本不用瞄准,一箭将金兵射杀。齐将军还在中间指挥,就算宋军不行动,他也准备换阵了。他已看见韩㣉,准备让左右的兵撤回来,反包围韩㣉。只要将韩㣉搞定,宋军再多也没用了。见一个个宋兵,如同阴人似的跳起脚用石头砸向他们的士兵,他被气得脸色发紫,破口大骂:“卑鄙无耻的宋狗,你们不得好死。”
还有个人比齐将军更生气,在城楼上的向仲望一直在关注战事。打到现在虽未救出被包围的弟兄,他还算满意,起码他们出去的人没多少损失。见几边包围的盾牌兵,竟被对方以这种方面快速清空,他气得嘴巴紧闭,将喷到嘴里的血吞了回去。但还是有些血,从他两边嘴角溢出。盾牌兵被清空就好说了,不用韩㣉吩咐,一个个军弩兵在大盾的掩护下,反杀包围他们的金兵。虽不时有军弩兵被射下马,后面的人迅速顶上,不间断朝对方下黑手。一层层金兵倒下,四周的惨叫声不断。还在里面和左长风大战的沙拓突听出有异,听到一些熟悉的怒骂声,知道他们又被韩㣉阴了。顿时忘了防御左长风攻来的长槊,一刀横劈对方。左长风哪会和沙拓突同归于尽,长槊在途中改向,将沙拓突的一击挡住,对沙拓突说:“听说颖州守将沙拓突是位神将,阁下就是沙拓突沙将军吧?你看看你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