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大家都很重视山坡这边,谁也没想到,森林那边才是重点。转眼已是下午。在两头的宋军,已经搭起一座座帐篷,建起一个临时的营寨。这个临时营寨中,升起阵阵烟雾,不少包扎好的伤员正在生火做饭,更多的人在为战友清洗包扎伤口。两头的大战还在继续,韩㣉这边,在长明、赵得志等猛将的内外合攻下,已经打通山坡这面的通道。他们可以将里面的伤员,输送到外面去。也可以替换打累打饿的伤员。里面的金军就惨了,里面没有水。带干粮的兵将不少,但还有水的兵将就不多了。不少金军嘴唇干裂,又经过长时间的剧烈运动,马的尸体也不放过。只要有一匹刚死或快死的马,他们扑上去就开始嘴吸,一个个像吸血鬼似的。韩㣉这边被他们包围的金军,大概还有一万人。不少人已经冲到山上,有些人甚至已经冲到森林中。但没用,上面一圈全是宋军。宋军不但将他们包围,还占领了制高点,他们很难从上面突围。在林中的宋军也不少,虽然他们的人仍在与之战斗,他们已经完全落了下风。山坡这边,由于毕再遇的军队到来,山上的金兵被抽去不少,山上的宋军压力大减。经过左长风、杨阳等人的努力。已经完全占领山头,占了山三分之二的地方。中间和山坡那边齐进,也占了三分之二的地方。毕再遇带了几万人来,他们这头攻得不比韩㣉那头软手。弓箭漫天飞,现在金军的大盾已经不多了,前方全是刀枪对刀枪。可惜毕再遇没搞木帽,只有能盾牌防御,被射中的将士,要比韩㣉那边的多出不少。韩㣉也已经搬家,站在山顶指挥。从他这里看得更清楚。金军现在的大概人数,应该还有三万人。这支金军十分顽强,被分割成两块,压缩到一个很小的空间里,到目前为止,没一个人放弃兵器投降。他们此前也没喊降,现在时机基本成熟,韩㣉提起喇叭朝纥石烈子仁方向大喊:“纥石大帅,大家谈谈如何?”
离得太远,四周的声音又嘈杂,韩㣉的声音还不能传到纥石烈子仁耳里。他喊出后,由众人接力喊出,传到在金军中间指挥的纥石烈子仁耳朵里。许多金将已经绝望,他们无论如何努力,连打通森林、与殷长富汇合都做不到,更不要说突围出去。在这样的绝望之下,士气战力越来越低下,纥石烈子仁没有绝望,有的只是怒愤。听到韩㣉的喊话,他只回敬了两句:“就算我军全战死,你也休想让我军弃械受俘。”
韩㣉很想劝通纥石烈子仁,让他们甘愿受俘。现在的战斗虽然他们站了绝对上风,但他们也时时有将士倒下。要是能提前结束这场战斗,他们可以少牺牲很多将士。为了劝通纥石烈子仁,他来到半坡离战场很近的地方,这个地方大声喊话,纥石烈子仁可以听到。他打起十二分精神开始忽悠:“你们虽还有不少人,一个个又渴又累,有些没有受伤的人也无法站起来再战了。四面被围,任何一面你们都无法突围。我们两面已经将营寨都弄好了,受伤的弟兄也能即时得到治疗。人又多,还可以轮流和你们战斗,你们拿什么和我们斗?我军就算只是防御,再困两天,你们将会不战自败,你们自己想想吧!”
这笔仗算得很清楚,现在的金军除了无法突围而士气大减,还有韩㣉说的这些因素在内。已经快打了一天一夜,他们许多将士的干粮都吃光了,金军已经在外面两天时间,应该不会再有多少干粮。金军的普通伤员,就算能爬到金军阵营中,也没有条件为他们诊治。他们休息不好,宋军却可以打他们的车轮战术。总总这些算上,才使得他们的战力大减。开始他们还不觉得,经过韩㣉一说,有些人的心里发生变化了。一个年青金将受不了韩㣉的诱惑,对纥石烈子仁说:“大帅,我们就和他谈谈,看他如何说?”
“闭嘴,”纥石烈子仁瞪着说话的年青金将:“韩㣉乃奸诈小人,擅长攻心之计。他说这些,不过是想让我们自愿受俘受降,减少他们的损失而已。不用理会他,我军还有这么多人。就算战胜不了他们,也要将他们打残。”
韩㣉一直在关注纥石烈子仁,对方这番情况,他已经看在眼里。觉得效果不错,又开始大忽悠:“一个正常人,应该有自己的信仰、价值、所爱戴的人、所关心的事、以及事到临头时,所做出的选择等等。这些事情不应该被人左右或是包办,更不能让别人给你们决定。要是这样,就会剥夺你们做人的权力。变成一个傀儡,就算活着,也如行尸走肉。我相信,在这里战斗的许多金兵金将都不想死,有些人想活着看看家人、看看妻子。有些人还有许多未完成的事,还未能享受过美好的生活。在许多人看来,这是国与国之间的战斗。以后宋金两个合并为一国后,你们才知道,现在你们的战斗,只是站在人民的对立面。你们不是英雄,只是阻止建立一个伟大国度的顽固分子。我绝对没有欺骗大家,就拿你们金国来说,以前征服的那些国家、部落,他们死了多少人?现在成为你们的同胞、战友,死的那些人又算什么?那些人难道是你们金国的英雄?就算你们朝廷认可,也只不过是为了笼络人心、害怕国难来时,下面的人不肯为他们尽忠而已。”
韩㣉这些话可谓惊世骇俗,不止是金军,他们这边的人也震惊到了。特别是毕再遇的部队,韩㣉站的这边,下面就是毕再遇和纥石烈子仁两军的战场。不少将士都听到了,有些处于安全区域的人,呆呆看着他。可能想破脑袋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原本纥石烈子仁不想理会韩㣉,被韩㣉这番话说得实在无法接受,提着喇叭开始反问:“当年你们宋国,打得快被我大金灭国,你们为何还要抵抗?照你这么说,岳飞、韩世忠这些都不是你宋国的英雄了?秦桧才是?那你们为何要追封他们?追贬秦桧?”
有些没有良心的宋军将士,暗暗为纥石烈子仁的问话喝彩。纥石烈子仁说的这些,也是有些人想问的,大家都想听听韩㣉要如何反驳。这种话,前面那个大理公主已经质问过韩㣉,他完全不用考虑:“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我们这片土地,已经分得太久。要不了多久,就要合并为一。当年我大宋虽弱,你们并没有灭掉我们的实力,我们当然要反抗,岳元帅他们当然是英雄。因为他们,为天下人保住了大宋。现在的大宋才能顺应天意,统一中洲。这不是我的大话,你们这次的大军被消灭,还能有多少兵马可以和我大宋抗衡?我有信心,三年之内合并金国。像你们这样,为了一己私欲反对天下统一,阻止我军为天下百姓建立一个不朽的太平盛世,将广大将士的性命白白葬送。你们这种人,不配称为英雄。以后你们的后代生活在我们建立的太平盛世中,他们会有一个公平公正的评价。到那时,你们不止会受到天下百姓的唾弃,也会受到你们后代的唾弃。”
“你,你胡说八道。”
纥石烈子仁已经没有说词了,心中的怒气又不吐不快,只得说了句苍白的话。苏慕毡呆了半晌才帮腔:“先不说你有没有本事建立什么太平盛世,我金国尚有百军雄师,岂是你能灭得了的?”
韩㣉一阵冷笑,他在这一世才对现在的军队有了清楚的认识。后世那些书上吹的几百万大军,现在的总人口都没多少,哪来的几百万?地方民兵不算,大宋现在的正规军只有七十万左右。金国的军事能力再强,充其量也不过百来万。“从去年到今年,再到你们这支蔡州军,你们已经被我们消灭了六十万兵力。不说多的,至少已经消灭了你金国一半的兵马。并且仗不是那么算的,你们连连败仗,国内已经怨声载道。士兵的士气非常低下,剩下的一半,还能有多少兵有战力?你也是个文官,想必熟读史书。历史上像你金国这种情况的国家,已经进入灭国倒计时了。何不顺应天意,为你金国的百姓谋福、为你金国的将士着想,让他们少些伤亡。要是你们再这样固执下去,你金国就算合并过来,可能许多部落民族都会消失。以后天下太平了,连为你们上炷香的人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