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照得大地酷热难耐,一些鸟兽也不愿暴露在太阳之下,躲进了自己的窝。在一座城池前,有一大群人,表面毫不为酷热所动,谈笑风生。时过中午,一道声音传来:“他们来了。”
众人朝前方看去,只见前方远处的官道上,出现一群人。后面不知有多少人跟着,前方的人都已经骑近大家,远处的官道仍有人源源不断冒出来。冲在最前方的是十一个女人,这些女人一点不笨,全都换上了裙衣。赵丹还未冲到韩㣉面前,声音已传来:“相公,我们来了。”
看到这些女人,连长明也高兴,因为里面有他的老婆吴继兰,只不过小两口没有韩㣉一家人做得出来。韩㣉将马上的两个老婆扶下来,一人牵他一只手,嘴快的赵丹先抢到发言权:“这天热死了,你们干嘛不在里面等?”
韩㣉一阵苦笑,他也想在里面等,毕再遇觉得那样做太过失礼,大家只得在这里顶着烈日等待。“我给你们准备了一件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
这次谢夕韵抢到发言权,韩㣉笑了笑:“等会进城你们就知道了。”
打仗方面的事更有兴趣,赵丹暂时按下心中的好奇:“你们在玉屏乡一战的事情,我们已经听说了。大家还以为你们已经带兵去蔡州城了,怎么还在这里?那里一万金军呢?”
韩㣉搞定蔡州的守军后,已经得到大部队来的消息。他没有再派人去汇报情况,所以赵丹还不知道最后发生的事:“蔡州城的那一万守军,已经全部受俘。”
几女全呆住了,谢夕韵问:“怎么可能?难道是纥石烈子仁出面劝说的?”
韩㣉没时间回答谢夕韵了,几个老大到来:“拜见父皇,拜见爹爹。”
韩㣉朝赵扩和韩侂胄拜了一礼,后面的众人全都拜下:“臣拜见皇上,拜见韩相。”
“众爱卿平身,”今天天气虽热,赵扩的兴致很高。他也不笨,这天穿盔甲太热了,也只有这些将领才受得了。他穿了一套龙袍,一点不违规。“天气太热,大家不用在这里待着,先进城再说。”
赵扩没有再坐马车,韩㣉将苏慕毡带到赵扩面前:“这是苏慕毡苏大人,苏大人曾是纥石烈子仁的军师,深明大义,已归顺我大宋。要不是他,纥石烈子仁和后来的巴拉图,也不会甘愿受俘。”
“苏慕毡拜见皇上,韩大帅过誉了。以韩大帅之才,就算没有我,那些人也会甘愿受俘的。”
苏慕毡拜下后说了句。这事赵扩还不知道,一听苏慕毡竟立下如此奇功,十分高兴,亲自将苏慕毡扶起:“苏爱卿能摒弃那些虚名,敢为天下百姓谋福,乃真善之人。朕能得苏爱卿辅佐,是朕之幸。”
这番话韩㣉听得十分感慨,看来赵扩肚子里的墨水不比他少。苏慕毡很受感动,再次拜道:“臣定不负皇上所望,为大宋,为天下百姓鞠躬尽瘁。”
与苏慕毡一番见完礼,赵扩骑在韩㣉旁边,问出刚才赵丹问的事情:“你们怎么还在这里?蔡州城那一万金军呢?”
不愧是父女,韩㣉和两个老婆对望一眼。还未开口,赵丹已替他回答:“父皇,相公他们已经将那一万金军摆平了,你猜他们是如何摆平的?”
赵扩没有惊讶,老实回答女儿的话:“派兵占领了蔡州城?”
同来的众将和赵扩的猜测差不多,以为韩㣉都在这里,肯定是派兵去破的城池。他们现在这么多兵,派兵去剿灭那一万金兵很简单。赵丹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阻止不了她说话的兴趣:“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派兵去了,反正那一万金兵已经全部自愿受俘。”
大家和刚才的几女一样,全呆住了。赵扩懒得问不知道的赵丹,看了眼韩㣉,知道韩㣉很宠他女儿。怕韩㣉还让赵丹说,问在他右边的毕再遇:“毕爱卿,这是怎么回事?”
毕再遇没有韩㣉一家人的胆子大,老实将最后发生的事情说出,不忘加上感慨:“臣和纥石烈子仁也算是老对手了,对他那些手下也比较了解。要不是亲眼所见,实在不敢相信,那些如此忠于金国的将领,会答应投我大宋。”
不止是毕再遇不敢相信,那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许多人事后都没想明白,为什么那些金将会答应投宋?听完毕再遇的话,赵丹不淡定了,抓住韩㣉的手:“相公,你是如何劝通他们的?快教教我们。”
谢夕韵也很感兴趣:“我们在安丰,仅招降了两万一千几百人。相公连那些顽固的金将都能招降,按你的方法,招降那些金兵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已经到了军营,众人跳下马,韩㣉对两个老婆说:“那方法对将还不错,对兵就不怎么好了。等会再说,大家先去主营解解渴。”
在军营大门口内外,左右摆了一只只木桶,木桶上面用树叶覆盖着,放在阴凉处。他们走进军营,见一些士兵抬着一盆盆冰出来,有些士兵已开始将冰放在盆里。“你们这里哪来的这么多冰?”
赵丹问完,想到一些事情,问韩㣉:“这里是不是有许多硝石?”
硝石制冰,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韩㣉点点头:“要不是有那么多的硝石,哪能制得出这么多冰。主营中的冰茶已经弄好,大家去那里喝。”
韩㣉安排得十分周到,在主营,左右各排了四排凳子。每排凳子前方都有一块大木板,以板为桌。木板上虽没铺什么布之类的东西,上面各有一个碗。茶没在碗里,在两旁已摆弄好的木桶里。任何人需要,随时可以去添。只有主帅位才有一张案桌,桌子已用黄布铺垫。上面茶壶茶杯、文房四宝全都有。赵扩进来后,一点没客气,一屁股坐在主帅位上。大家各自灌了几大碗冰茶,终于将火退去。一个个又倒了一碗,挤坐在左右。赵扩说:“众爱卿辛苦了,朕在来之前就猜到,你们应该已经收复了蔡州。却万万没想到,会是以这样的方式收复。虽牺牲的将士让人痛心,这种收复方式非常好,远远超出大家所期望的那样。那些降将在什么地方,朕想见见。”
赵扩一来就急不可耐想见众降将,韩㣉怕他没听懂,再次重申:“父皇,那些降将是有条件的,必须先要占领他们的家乡后,他们才会投过来。”
“朕知道,他们能这样,已经不错了。”
赵扩没有因条件而改变见众降将的想法,韩㣉没再阻止,但这里地盘太小,只好请他们到外面去。没过多久,一百多个降官降将带到。“拜见宋皇。”
众降将还算懂礼,朝赵扩一拜,但没有跪下。赵扩没有介意,挥了挥手:“大家不用多礼,你们的事,朕已听子健说了。人生在世,自当要保全家人,你们的条件朕理解。子健给你们的承诺,朕一定不会有任何意见。只是在这期间,你们要受些苦了。你们暂时会被送到临安,待家乡收复后,再出来为将。”
这些韩㣉已经说过,大家没有意见。一个中年将领站出来:“听说徐州已被收复,臣刘伯礼家乡是徐州萧县人,愿投大宋,绝对背叛。”
原本有不少金官将家人也带来了,听到主力在安丰覆灭后,全都又将家人送回老家。但要是金国同意将投降的官员诛灭九族,有家人在也不行,其他亲戚也会遭殃。刘伯礼的家就在徐州,亲人全在老家,金国已经威胁不了他,所以他才会在这时候投过来。赵扩大喜,他见苏慕毡如此恭敬,一来就见这些降官,有说服这些人的想法。一见面就有人相投,让他有了个样板可依。在一旁的韩㣉介绍:“刘伯礼是原蔡州通判。”
“刘爱卿平身,”赵扩也不笨,他本想亲自上前去扶刘伯礼,前面有一百多人,大半是金将,文官只占了很少一部分,没敢冲动:“刘爱卿能为一州通判,才学自不用说。爱卿是徐州人,如今徐州已被收复,朕就任爱卿为徐州知州如何?”
徐州是个大州,比蔡州要大要繁华得多。但徐州前面全是金国的地盘,金军随时都有可能打过来。刘伯礼有些为难,没敢接受赵扩的好意:“臣才投大宋,不敢当此重任。臣愿携家去内地,为一地方官即可。”
赵扩没有想到刘伯礼考虑的难处,以为他是为了避嫌,很高兴:“朕就任命你为右谏议大夫如何?”
右谏议大夫是从四品,又是在京城,这次刘伯礼没有拒绝了:“多谢皇上,臣定不负圣望,为大宋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