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家和李家两个还未出世的小生命,几个月以来一直在母亲的腹中安稳地成长,谁也没有想到他们竟也被一些人为了欲望而算计在内。李元吉自当上齐王之后在太原骄纵奢侈,为所欲为,纵酒杀人,并放纵手下抢夺百姓钱财。原本李元吉被免职,可为李元吉求情的一大摞书信呈现给皇上后,皇上碍于父子之情,不久便恢复了他的官职。而刚正不阿的李世民甚是担忧:“父皇,元吉犯下如此大错,这么快恢复其职位,只怕是让百姓不服啊,如此会严重影响朝廷的声誉。”
李渊把所有书信拿给李世民看:“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吧。元吉他是你弟弟,再说这么多朝廷大员替他开罪,我也不好过于重罚。元吉的罪过尚有待进一步查实。”
其实李渊心里清楚得很,自己儿子的德行,他比谁都清楚。“父皇,请您允许儿臣去查实。”
“不用啦,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你弟弟的事就此作罢。”
“父皇......”李世民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皇上打断:“行了,此事到此为止,你若没别的事退下吧,朕累了。”
李世民见元吉的事无法再继续纠缠下去,便说:“是,父皇,儿臣告退。”
但他仍耿耿于怀。李渊两眼瞪着李世民,看得出他内心的不服气。李世民一回到府上就派出了一名密探前往太原调查李元吉。密探是连夜出发的。月光暗得很,只依稀照着路面,路两边是什么也看不见,一片漆黑。密探骑着马以最快的速度行进,马蹄声盖过全部的声响。树林中跟踪的黑影自然听不见也看不见。那黑影提前埋伏在树林中,还有一副好身手,瞄准路上朦胧的人影“嗖”得一箭。密探从马上掉落,马仍在继续前行。密探感到中箭的伤口处剧痛难忍,恍然大悟,这箭是有毒的,恐怕自己命不久矣。同时回想起这箭射过来的时候有鸣响。鸣镝箭!是皇上的人!密探用血在随身携带的纸上写下一个“渊”字,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把信鸽放了出去。李世民看见带血的“渊”字,心中怒火烧但又不能够轻举妄动,只好将此事暂且搁置,他也没有想到父皇这次会如此偏向李元吉。李渊深知李世民的脾气,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果不其然,遂对李世民心生不满。李世民虽有着家国天下的胸怀,对父亲也是很在乎的,一面是朝廷大事,一面是父皇、兄弟的亲情,他想兼顾。更重要的是,他不希望父皇以为他对兄弟的态度是欲除之而后快以便铺平未来的路。昨晚对一个密探下如此狠手,可见父亲胸中的怒火不逊于自己。面对如此情况,他的身边人裴廷奕出主意说,只要高骏铭和李政航能出面替殿下说话,替殿下澄清。皇上仍然认为兄弟间亲如手足、亲密无间。李世民仍有疑虑:“他们是太子的人,如何能让他们替我澄清?”
“属下早已经想好了,他们的夫人临盆在即。”
李世民知道这是下下策,有些无奈地对裴廷奕说:“这件事你去办吧,不要出人命。”
“是,殿下。”
裴廷奕来到高骏铭府上,知道自己是不速之客,提前准备了保胎的丸药。笑脸盈盈的,只希望高府不要伸手打笑脸人。裴廷奕被请到正堂。“裴大人向来与本府没有往来,此行意欲何为?”
“高大人随皇上南征北战,像高大人这样的股肱之臣,在下巴结还来不及呢,怎会不念想与高府往来?只怕是来府上巴结,大人不给脸呢。”
“什么话!只要一心为皇上、为朝廷,本官来者不拒。”
说着,啜了口茶水,接着问道:“裴大人此行何意?直入正题吧。”
裴廷奕接高骏铭的话茬:“裴大人说的极是,我们为官就是一心为皇上,一心为朝廷。属下有一小件事要劳烦高大人。”
“说。”
“想必大人知道皇上与秦王有些许误会,在下想请高大人入宫替秦王叙述事实,缓和皇上与秦王的关系。这也是为朝廷做一点贡献,我们对皇上自然都是忠心的。”
高骏铭听他一席话,心头不禁萌生一点星星之火。好一个裴廷奕,我不答应他岂不是证明自己未能一心为朝廷,对皇上不够忠心?接着又一想,反正元吉已经复职,这本是一件小事,帮一帮他们也未尝不可,以便向皇上证明自己并未参与党争。当然自己对太子的忠心还是天地可鉴,日月可表的。只是如此一来,太子必认定自己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心猿意马,难以控制。裴廷奕见高骏铭正凝神思考,抓住机会道:“高大人若能这样做,必会让皇上认为大人并未参与党争,对大人是有益处的。至于说太子那边,高大人为朝廷出力,想必太子也是可以理解的。”
裴廷奕句句说在点子上。高骏铭没有想好,打算使用拖字诀,他掩盖住胸口的一点点小火苗,平心静气道:“裴大人,你思虑周全,待本官好好想想如何劝解皇上。”
裴廷奕从袖袋中取出事先准备的药丸,说:“听闻夫人即将临盆,属下特意为夫人准备了保胎的药丸。望大人能够笑纳。”
高骏铭接过药丸,他并未怀疑药丸的真假,裴府上炼出的保胎药是出了名的。气味、颜色同他之前见过的一模一样。裴廷奕也是朝廷高官,还不至于明目张胆做下如此龌龊之事。两人沉默片刻。裴廷奕突然开口说道:“属下心想高大人一定是期盼夫人顺利生产的,夫人能否顺利取决于大人。”
“取决于我?”
高骏铭疑惑。“是的,大人。高大人向来明事理,自然明白其中的缘由。”
他拱手作揖,说道,“已打扰多时,属下告退了。”
裴廷奕踏出房门没多久,高骏铭心头的火由点点星星之火变成了烈火,顺手将桌上的茶杯甩了出去,几个茶杯没有悬念地全成了碎片。“什么东西!竟敢胁迫于我!”
裴廷奕离开高府,并没有闲着,他找到了高骏铭预定的产婆。“知道我是谁吗?”
裴廷奕有些心浮气盛。那妇人答道:“奴婢不知,看大人的形容样貌一定是个大官。”
“你不知道最好,最主要的是你无须知道。我还清楚你家里很穷,丈夫又是个酒鬼外加赌徒,只靠你替人接生赚些散碎银两勉强维持生计。”
说着,拿出一大锭银子放到妇人面前,“答应帮我办成一件事,这锭银子就是你的,事成之后还有一锭。”
妇人见钱眼开,这锭银子可够她赚一年的。欣喜若狂,连忙问道:“不知大人所托何事?”
“很简单,高骏铭府上请你去接生的时候,你把这个用热水冲开,当他夫人分娩之际给她灌下,就说夫人难产,需要回春丸才能保母子平安。”
递给妇人的是一小包药粉,棕色的,发出草药的味道。妇人二话不说,接过药粉连忙应道:“大人放心,这么简单的事,奴婢一定办妥。”
说完,拿着银子走掉了。裴廷奕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