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想看到人类再次被龙族奴役，而蛇岐八家的后人，有可能会背负上叛徒的骂名的话，我也不介意袖手旁观，”昂热说。 “老伙计，你威胁我也没用，蛇岐八家已与我无关，我只是想要以最和平的方式解决这件事，避免无意义的牺牲，”上衫越说。 “这东西你应该认识吧？它可是有些年头的老物件了，”昂热继续拿出第二件信封袋递给上衫越，里面装的是壁画的照片。 上衫越神情古怪地点点头说： “这是被烧毁的老神社里面的壁画，是数千年前蛇岐八家的先辈们传承下来的。”
“壁画的内容呢？我们正在破译，如果你愿意帮我们节省一点时间就更好了。”
昂热喝了一口面汤，淡淡的说。 “壁画的内容被称之为《皇纪闻》，记述的是历代‘皇’发现的龙族历史，据说很多已经失传了，其中最宏大的场面就是那场太古战争，也就是黑皇尼德霍格战胜背叛者白皇伊邪那美的故事。”
上衫越神情肃穆的解释道： “传说黑王战胜白王之后，就把她捆绑在了铜柱之上，经过数不尽岁月的酷刑之后，又把她投进了冰海深处，感受来自世界最寒冷之处的刺骨痛苦，并以此杀鸡儆猴，警示那些心怀不轨的龙类。”
“白王在冰海深处被冻结了长达数个世纪之久，直到她的力量完全衰竭，黑王尼德霍格才吞噬了她，取回了她的力量。”
“所以白王不是彻底死了么？怎么可能还有复苏的机会？”
昂热问道。 “但凡事总有意外，”上衫越摇了摇头说：“传闻在那数个纪元里，曾经有一位混血种冒险者抵达了那处禁区，并与当时被限制的白王伊邪那美，达成了某种交易，带走了所谓的‘圣婴’，并从那里成功逃离了。”
楚子航听到能有这种能力的混血种，下意识地就想到了那个持枪骑马的宿敌“奥丁”。 “是奥丁么？能有这种能力的混血种，历史上也就只有他了，”楚子航忍不住说。 “很难说得准，但不排除这个可能性，毕竟奥丁是我们已知，唯一一个通过暴血把自身血脉提纯到龙王级别的超级混血种，”昂热很严谨的说，然后看向上衫越又问道： “圣婴？指的是白王的基因么？”
上衫越点了点头说： “没错，他将圣婴带回日本，并利用圣婴培育出了大量的白王血裔，这才有了我们现在的蛇岐八家，而每一任拥有超级血统的混血种，就会被蛇岐八家推举为皇，成为统治黑道的地下皇帝，也就是大家长。”
“但是根据我们目前的情报来看，你们现任的大家长似乎不太老实，竟然跟龙王那种生物有直接的合作，他的名字是叫橘政宗对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昂热套完话便开始图穷匕见，目光非常森冷。 “和龙王有勾结？这怎么可能？”
上衫越难以置信的说。 “子航，你来说吧。”
昂热平静的说。 “上衫前辈，我们发现这幅壁画的时候，它位于源式重工里面的尼伯龙根，我们是在误入一座电梯后才发现的，”楚子航说：“我相信您应该很清楚，在源式重工里发现尼伯龙根意味着什么，这种力量只有龙王能掌控。”
上衫越眼神飘忽不定，然后又有些茫然：“所以你们的怀疑对象是他对吗？”
“我记得路明非曾经揭穿过他，他有一半的俄国血统，而列宁号又来自曾经的苏维埃，您不觉得这似乎有点巧合吗？”
楚子航目光如刀剑，凝视上衫越。 “但如果真的是他的话，那么我感觉我们现在就不是坐在这里谈话了，而是在面对那头复苏的白皇帝，”上衫越否定了楚子航：“他有足够的时间和资源去复苏白王。”
“这么一想……的确……”楚子航沉吟。 “那如果假设他的目的就不是复活，而是像龙王和猛鬼众那样，想要获得白王的基因，然后吞噬它呢？”
昂热皱着眉头说。 “吞噬？采集基因强壮自己？”
楚子航忽然想起了路明非说的“养蛊”，他假设性的说：“或许投列宁号下去只是一个幌子，他真实的目的是在于喂养那部分血肉，然后像龙王吞噬同类的龙骨十字那样，吞掉白王的血肉，成为新的白王？”
“非常具有建设性的发言，我觉得这是很有可能的事情！或许我们一开始的思维方向就错了，橘政宗或者是扶持他的龙王，想要把‘白王骨血’这块肥肉养肥，然后再一口吞噬，强大自己的血脉之力！”
昂热豁然开朗的说：“从利益的角度上来说，复活白王对他们而言根本没有任何好处，只有这个设想才是符合逻辑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恐怕情况不容乐观，”上衫越的脸色突然非常难看，似乎想到了什么特别不好的事情。 “什么意思？”
昂热似乎也被他的表情给惊到了一瞬。 “你们还记得日本神话里是怎么描述的么？传说有三位负责镇压伊邪那美的神官，他们分别是天照、月度和须佐之男，其中须佐之男就曾经受到了伊邪那美的蛊惑，将她从井中释放了出来，融合成了全新的怪物，天照和月读无法杀死它，只能将它镇压进高天原，”上衫越面色难看的说： “而日本神话本就是日本混血种的家史，所以这是一段真实存在的历史。”
“你的意思是，你们的先祖，曾经把圣婴存放在了一口井里面，然后有个人觊觎白王的力量，于是把她的骨片挖了出来，融合成了怪物，并且你们当时拥有皇级别战斗力的天照和月读都没办法干掉这个怪物，只能将它封印在海底？”
昂热想想有些惊悚。 “那怪物的战斗力听起来很可怕，两位相当于龙王级别的‘皇’都没办法干掉它，那它的战斗力岂不是远超四大君主，甚至无限逼近白王本尊，”楚子航面色难看的说道：“我们必须要快点阻止他们！”
“哪有那么容易成功，要知道想要变成那种怪物，必须要有代表须佐之男的皇血，还有代表伊邪那美的白王骨骸才行！”
上衫越说。 “难怪橘政宗一方迟迟未动，”楚子航说。 “尽管如此，但我们依旧需要保持高度谨慎，”昂热神色凝重，他仰头喝下杯子里剩余的烧酒，直接拨打施耐德的电话。 “喂，施耐德，是我，昂热，情况是这样的……嗯，对，你没听错，执行部全军出动，有能力参战的学员也要充当预备役，我有强烈的预感，这可能是我们最后的决战，我们和龙族之间的宿怨，是应该有一个结局了。”
“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你们想知道的事情，那么就请赶紧离开吧，反正有你们去屠龙，我这个糟老头子去了也只能拖后腿，”上衫越洗着碗，一幅无赖派大师的口气说。 “你是皇血之一，我们会派专门人员保护你，避免你落入敌方之手，”昂热说。 “我还没到任人宰割的地步，”上衫越翻了翻白眼：“不过我得提醒你们一下，拥有皇血的人只有我，那些后辈实在是不争气，摆在眼前的敌人竟然都没有察觉到。”
“什么意思？”
昂热问。 “我是指那个叫做橘政宗的人，这个名字实在是太扯淡了，”上衫越冷笑连连。 “怎么说？”
昂热疑惑的问。 “内三家，也就是上衫家、源家、橘家，除了我以外，早就死绝了，哪儿还有什么后人，这橘政宗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这些后辈竟然没有看穿他，真是瞎了眼，”上衫越很是无语的说。 “竟然会如此！”
楚子航和昂热大感震惊。 “离谱的事情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件，”上衫越收拾了碗筷，两手一摊：“既然吃完了，那就付款结账吧。承惠200日元，谢谢惠顾。”
“我还以为我们的交情能够免单呢，”昂热撅撅嘴，从怀里掏出一盒法兰西生产的巧克力，交给上衫越说：“给你带的礼物，希望能帮你想起点家乡的味道。”
上衫越看见那份巧克力愣了好久，似乎勾起了他沉睡已久的记忆。 他一把拽过那盒法兰西生产的巧克力，表情凶神恶煞地说道： “算你走运，下不为例。”
“那就多谢咯，老朋友。”
昂热和楚子航起身走回车里，这条老旧的小街和繁华的大都市仿佛毫不相干，就像是大都市死去的历史，那个叫做上衫越的老人也是这一段历史之一，他推着台车渐行渐远，嘴里哼着的像是法兰西的摇篮曲，韵律有种教堂般的圣洁和温暖。 春日的樱花从树枝上飘落，雨露均沾地纷飞落在每一处角落。 车子开回黑石官邸的路上。 “校长，为什么我们不直接去蛇岐八家？”
楚子航疑惑的问。 “就算我们说橘政宗是大反派，那也不会有人相信的，蛇岐八家那群傻瓜依旧还是会听橘政宗的指令，我们终究是外人，”昂热说。 “那怎么办？”
楚子航问。 “等本部的人马到齐，然后对他们发动总攻，”昂热低头擦拭着折刀。 “决战么……”楚子航喃喃道，似乎在想些什么，然后疑惑的发问：“其实我还有一个疑惑，那就是上衫越为什么要烧掉老神社，然后从蛇岐八家出逃？当皇不应该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那个家伙啊……”昂热悠悠然地说：“这家伙是华日法混血的，他小时候跟他母亲生活在法兰西，有一段难以回首的往事。”
“往事？”
楚子航疑惑的问。 昂热解释道： “蛇岐八家只有内三家才能出皇，但是他们繁衍比大熊猫还艰难，再经过数年前的血统稀释，后代就越来越少了，并且想从这群大熊猫里出一个皇，那更是难上加难。”
“所以在上衫越的父亲，上衫秀夫那一代，就只剩下了上衫秀夫这一根内三家的独苗了，可惜这家伙对当黑道皇帝一点兴趣都没有，天天跑去本因坊世家学围棋，而且他还下的不错，很有天赋没用两年就当了棋圣。”
“上衫越的老爹和老妈就是下棋认识的，两个人商量好了之后就私奔去了法国，然后蛇岐八家震怒，就去派人找回上衫秀夫，同时计划杀掉上衫越的老妈夏洛特·陈。”
“但可惜当蛇岐八家知道夏洛特·陈怀孕了，就改变计划，打算把两人一起带走，这个原因我之前提到过，皇血很难生育后代，所有夏洛特·陈怀孕，对于蛇岐八家而言，可以算得上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但是他老爹上衫秀夫就很慌，他怕从夏洛特·陈的肚子里会生出来‘鬼’，害怕夏洛特·陈因此早逝，所以就打算打掉胎儿。”
“可惜夏洛特·陈不同意，上衫秀夫也就只能作罢，终于在夏洛特·陈快要生产的时候，蛇岐八家找上门来了，结果上衫秀夫用自己的生命威胁蛇岐八家，让蛇岐八家放过母子两，他可以跟他们回去当配种机器。”
“于是夏洛特·陈母子就生存在那间教堂里，直到上衫越血脉觉醒，他才被蛇岐八家带回去了，成为了蛇岐八家新的皇。”
“上衫越这家伙在蛇岐八家为所欲为，可以说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蛇岐八家甚至给上衫越配了七个国色天香的老婆，就专门用来给上衫越配种，从此上衫越活在蛇岐八家编织的美梦里。”
“直到那一天，二战开始了，法兰西面临战争危机，上衫越很担心他的母亲，但是在法兰西并没有找到夏洛特·陈，当上衫越找到他母亲的时候，是在报纸上，亲眼看到日军少校藤原胜在侵略的途中，杀死了一堆人，其中就包括他的母亲，被藤原胜一刀切成两半。”
“从那以后上衫越就像是疯了一样想找藤原胜报仇雪恨，但是这时的藤原胜已经被奉为战争英雄，被祭奠在老神社里，还立了牌位。”
“上衫越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疯了一样跑去老神社里，把藤原胜的骨灰扬了，一把火烧了老神社，然后从蛇岐八家出逃。”
“难怪我第一次去神社的时候，那里有一处烧焦的鸟居，”楚子航说。 “他也是个可怜人，不过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谁还没点过去呢，”昂热说。 “确实，”楚子航点点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