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阮星晚在阳台边站了许久。外面的雨已经下大了,远处的街道上完全没有行人,只有一盏盏路灯在雨幕中孤零零的立着。良久后,她吐了一口气,走到厨房关了火,把粥盛在碗里,放在托盘上,进了卧室。卧室里没有开灯,安静的只能听到雨滴砸在玻璃上的声音。阮星晚把托盘放在茶几上,又开了一盏小壁灯,走到周辞深旁边,见他闭着眼睛,呼吸平稳,似乎是睡着了。阮星晚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有发烧。她不由得皱眉,都进来睡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是这么冷?阮星晚又把手探进了被子里,想要看看他的手冷不冷。可她刚碰到他的手,手腕就被人握住。天旋地转间,阮星晚已经躺在了床上。周辞深悬在她的上方,大掌握住她的手腕,漆黑的眸凝着她,低哑着声音:“你想摸哪里?”
阮星晚:“……”她转过头,能感觉到他握住她的手掌,也是凉的。阮星晚抬眼看他:“我熬了粥,你吃点。”
周辞深手指轻轻摩挲着她手腕上的脉络,淡淡道:“没胃口。”
“没胃口也得吃,吃了之后,吃点感冒药再睡,不然你这样会生病……不对,你现在已经有点了,赶紧吃药。”
“病了不好么。”
阮星晚刚要说话,就听他继续道:“病了就没人烦你了,你也可以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说话间,他松开了她,翻身坐在床边。整个人呈现出来的,是莫大的冷淡和疏离感。阮星晚下床:“你不想看见我也行,我现在就走。反正你从一开始就不想和我结婚,结了婚也不回家,就算回家对我也是冷眼相待,我早该知道你有多讨厌我。”
说着,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还带了几分颤音:“你放心,我保证走的越远越好,让你眼不见心不烦,喜欢你的小姑娘那么多,你也能开开心心和她们在一起了。我知道,你早就等着这一天了吧。”
周辞深:“……”他转身叫住她:“你这都是说的什么?我是这个意思?”
阮星晚理直气壮:“难道不是吗,生病了让你吃药不吃,还赶我走,你不就是报了这种想法吗?”
周辞深静默了一阵,自知理亏,起身坐在了沙发前,拿起了面前的粥:“当我没说过。”
阮星晚见状,原本要溢出眼眶的泪水瞬间收了回去。这招还挺好用。她也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反矫情达人而已。以矫情治矫情。见周辞深把粥吃的差不多了,阮星晚又出去倒了水,把感冒药拿了进来。周辞深靠坐在沙发里,抬手摁了摁太阳穴。阮星晚把水和感冒药放在茶几上:“头疼?”
周辞深嗯了声:“有点。”
“淋了雨,又洗冷水澡,能不疼吗。”
尽管话是这么说,可她还是走到了周辞深身后,轻轻给他揉着太阳穴。连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屋子里再次安静了下来。不知道过了多久,阮星晚小声道:“我都知道了。”
周辞深身形微僵,半瞌的眸子睁开。阮星晚继续:“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有不好受,可是……那并不是你的错,你也不用为此承担任何后果。”
周辞深没有说话。阮星晚索性把话说完:“江沅告诉我了,周隽年的车祸,不是江老派人去做的,是……”“你知道吗,如果不是他们把手伸到南城,林家也不会被牵连进来,林致安更没有机会策划那场爆炸。”
阮星晚怔了怔,手上的动作也顿住了。周辞深淡淡道:“除了周隽年的车祸,还有你母亲带着你逃亡,迫不得己嫁给阮均,甚至包括阮均把你卖到暮色去,都是因我而起。”
顿了顿,他继续:“现在,你还觉得,这并不是我的错吗。”
阮星晚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迟迟没有回答。周辞深闭了闭眼,起身离开。算了,像是他这样的人,本来就该,什么都不配得到。不管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对于他来说,都太奢望。早点知道,看清楚也好,至少她还能有重新选择的机会。季淮见,程未,或者是那个想帮他养儿子的韩组长。都行。只要不是他。他有什么资格。一个从头到尾被人算计利用的私生子而已。“你站那儿!”
周辞深刚走到门口,阮星晚的声音便传来,她道:“你这都乱七八糟的说的什么,让你吃药怎么就那么难,找一大堆借口,你是小孩子吗,还要我哄你吃。”
周辞深:“……”他转过头看向她,下颌微绷,薄唇抿起。阮星晚走到沙发前坐下,去拆感冒药:“快点,水快凉了。”
周辞深在原地站了几秒,迈着长腿走了过去。阮星晚把拆开的胶囊放在他掌心,又握了握他的手。估计是刚才那碗粥的原因,他现在终于有了一点温度。阮星晚又去拿水,递给他:“看着我干嘛,吃啊。”
周辞深收回视线,把药扔在嘴里,仰头喝水。阮星晚收拾着参与垃圾,端着托盘起身:“行了,你可以去睡了。”
周辞深拉住她,却没说话。阮星晚好笑道:“你到底是想赶我走,还是不想我走?我去洗碗。”
“我刚刚说的,你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我又不是傻子。”
阮星晚道,“不过我觉得你的想法有问题,好吧,周隽年的车祸,到底和谁有关系,我不是当事人,不做判断。但林家的事,怎么反而是你错了?”
“我……”阮星晚打断他:“难道没有你,林致安就会放弃争夺林家的想法吗。就算没有那场爆炸,按照他的野心,以及威……”她停顿了几秒,又才道,“对他的信任,他也迟早会占据林氏。这些和你有什么关系?没了你,林致安照样会做这一切,可没了林致安,一切才是不会发生。我搞不懂,为什么你非要替他背这个黑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