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后,怀辛被抓的事,被报道在了网络上。和他一切曝光出来的,还有更多关于新海岸项目的内幕。所有的新闻稿,都出自路清清一人之手。整个话题度,瞬间再次在南城传开来。报社领导也是对她赞赏有加:“不错不错,你在负责左元这个案子时,还能兼顾这个报道的后续。”
隔着手机,路清清听着他的夸奖,笑了下:“谢谢领导,左元的案子就快开庭了,我先进去了。”
“好好好,等判决结果出来,你立即通知我,争取我们今天再拿下一个大新闻。”
“好的。”
挂了电话,路清清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朝法院里面走去。她刚进了大厅,就看到沈子西和检察官从另一侧走来。沈子西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戴着金丝边框眼镜,手里提着公文包,正在和检察官低声交谈着什么。路清清见状,脸上不由得扬起了笑容,还是不打扰他工作好了。她收回视线,刚要转身,沈律师便看了过来,出声道:“清清。”
路清清回过头,沈子西大步朝她走了过来。沈子西道:“庭审快开始了,你去哪儿?”
路清清指了指旁边的自动售水机:“我打算去买瓶水。”
沈子西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随即迈着长腿走近,买了一瓶水,拧开瓶盖递给她:“你的报道准备的怎么样了?”
路清清接过水,笑道:“报道是准备好了,就看沈律师今天今天会把案子打到一个什么结果了。”
沈子西知道她又想套他的话,唇角勾了下,声音低了几分:“我现在能告诉你的是,检方会以家暴致死这点来控告左元,但是这个罪名并不成立。”
闻言,路清清有些怔。她喃喃开口:“家暴致死不成立的意思是……”沈子西道:“你很聪明,一会儿看庭审就知道了。”
说着,沈子西看了眼时间:“你应该要重新准备你的新闻稿了,在庭审后发,还来得及。”
话毕,他退了两步,唇角挂着笑,随即转身离开。路清清看着面前开了一半的水,脑海里突然闪过什么。报社那边给她的材料一直都是家暴致死,她也一直觉得这个方向调查的是正确的,像是左元那样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这样的事肯定是他做的出来的,可……左元妻子具体是怎么死的,只有当事人才知道。而沈子西一定是从左元嘴里,或者是调查取证中掌握了比她更重要的线索。这个微妙的线索,甚至连警方那边都还没有发现。左元的妻子在被他家暴的过程中死了,而却不是家暴致死,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她是忍受不了自杀!所以沈律师一定能打成功这个案子,是因为,检方是以故意杀人罪来控告左元,和他真实的罪名,是不成立的。难怪她去采访左元时,左元一直都不慌不忙,原来是因为这样。想到这点后,路清清连忙朝前跑去。检察官看着她的背影,对沈子西道:“这是南城报的记者吧,我见过她几次,认识?”
沈子西唇角勾着:“嗯,女朋友。”
检察官唏嘘:“看不出来啊,你一个花花公子,还敢找个时事新闻报的记者,不怕将来被曝光?”
沈子西:“……”他没好气道:“想什么呢你,她是个好女孩儿,我没那么禽兽。”
“这可说不准。”
检察官又道,“不然,你把你辩护的方向说给我听听?我就相信你不是禽兽了。”
沈子西嘴角的笑敛了几分:“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检察官撇嘴,没说什么。沈子西这人,家里不缺钱,所以也不会因为收受贿赂,去打一些明知道对方是什么垃圾的案子。所以他这次接了左元的案子,圈内都很震惊。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十分钟后,庭审正式开始。左元坐在审判席里,听着检察官对他的控告,并且列出了种种证据,以及传唤了证人上庭。每一份证词和证据,都直接表明,左元在她妻子生前,对其有过数次家暴行为。这些东西,是无法反驳的事,所以左元和沈子西从始至终,都没有发出任何意义。直到最后法官问:“被告方有什么要说的吗?”
沈子西合上面前的资料,起身道:“我方对于检方所控诉的罪名,予以反驳,死者的致命伤,来自于……”接下来的话,都是他对于左元妻子具体是因何原因死亡做的陈词,并且也列出了法医那边的鉴定报告,他佐证他提出观点的真实性。检方那边是明显没想到,他会从这个点出发,从而忽略了家暴本身。检方道:“审判长,我不同意被告方的观点,不管死者的致命伤是什么,都来自于这场家暴,这也导致了间接死亡……”沈子西道:“检方别放了,你们控告的是,故意杀人罪。所以,罪名不成立。”
前方气氛胶着,路清清坐在观众席里,快速更改着稿子。左元看着这一切,嘴角缓缓露出了微笑。沈子西继续道:“诚然,我方的行为实属可恶,但有罪的更应该是这个社会,为什么女性在被家暴后,却始终不愿发声,最终走上了自杀这条道路,断送了自己年轻宝贵的生命。”
“所以,对待家暴罪时,我们是不是更应该结合现实考虑判刑,而不是简单的罚款以及警告。例如我的当事人,有名有钱,这些如果对他有用的话,我和今天的诸位,也不会站在这里了。”
听到他后面的话,左元的脸色慢慢变得僵硬。检察官默了很长一瞬才道:“我没什么说的了。”
他们从一开始方向就错了。审判长道:“关于检方控告被告人左元故意杀人罪不成立,鉴于案件情况特殊,允许检方重新搜查证据,提交控告,择日开庭。”
台下,路清清也在同一时间写完了新闻稿,点击了发送。这么一来,左元绝对不可能再有翻身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