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湾打完电话回来的时候,阮忱已经做好饭了,食物的香味阵阵传来。现在时间挺晚了,她也确实饿了。许湾走过去,坐在餐桌前:“你……有回去见你姐姐吗。”
“去了。”
“那她最近怎么样?”
阮忱把碗放在她面前,随即坐下:“你可以直接问她。”
许湾象征性笑了下,没有接话。这几年,她一直都没有勇气去面对阮星晚,顶多就是逢年过节发个问候,再给孩子买点礼物寄过去。她低着头,默默吃饭。房间里安静的只有电视声在回荡着。过了一会儿,阮忱手机响起。他划动屏幕接通,电话那头很快便传来两道奶声奶气的声音——“舅舅!”
“舅舅~”阮忱嗓音低缓:“怎么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呀,年年想你了。”
“岁岁也想舅舅哦。”
阮忱唇角轻轻弯了一下:“舅舅明天回来。”
许湾拿着筷子的手微顿,为什么今天不回去?很快,手机被阮星晚接了过去:“小忱,外面下雨了,你还在公司吗?”
“没有。”
“那你吃饭没有,没吃的话你过来,我给你做。”
阮忱抬眼看着对面几乎快要把头埋在碗里的人:“正在吃。”
阮星晚道:“行,那我先带两个小丫头去洗澡了,你吃吧。”
挂了电话,阮忱开口:“菜不好吃么?”
许湾怔了半秒,才意识到他是在问自己,慌忙点着头:“好吃。”
“那你抱着白米饭吃?”
许湾:“……”她想了想,还是放下碗,抬头看向他:“要不你赶紧吃吧,吃完……年年和岁岁不是想你快点回去吗。”
阮忱放下手机,淡淡道:“等我回去她们已经睡着了。”
许湾又“噢”了声,重新抱着白米饭吃。阮忱看了她一会儿,起身道:“我走了。”
许湾微微睁大了眼睛,说不上是惊喜还是高兴,她连忙放下碗:“我……送你吧。”
阮忱走到沙发旁拿起西装外套,瞥了她一眼:“你的表情太开心了。”
“是……是吗?”
许湾立即调整了下情绪,目送着他离开。直到关门声传来,她才感觉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可当看到对面没有动过的碗筷时,嘴角的笑又慢慢被失落代替。他不是说,他没有吃晚饭吗……好不容易做好了,却一口也没吃,肯定会很饿吧。她垂头丧气的走到阳台,看着外面下的噼里啪啦的雨,手撑在栏杆上,望着远处出神。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想起什么,猛地站直了身体,然后急匆匆朝门口走,走到一半,她又折回小跑着进了卧室,戴上帽子口罩墨镜,又套了个连帽外套,裹的里外三层,就连狗仔拿摄像机怼着脑袋都认不出来的程度。下楼后,她撑着伞,特地跑了两条街找了家药店,买了72小时的紧急避孕药。回到家,许湾脱下外套,倒了一杯水,仰头把药吞下,又把包装袋撕碎,扔进了垃圾桶里。做完这一切,她重新倒在沙发里,长长呼了一口气。她刚躺下,就觉得后背有点硌。许湾手往后,摸了一支钢笔出来。她看着那只钢笔,唇角微微抿了抿。他又落下了。许湾盯着看了一会儿,才把钢笔放下,起身去了浴室洗澡。洗完澡出来,她走到餐桌前把碗筷收拾了。阮忱做的这些菜,基本都没动过。晚上,许湾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雨声,睡意全无。她翻来覆去的,最后实在睡不着,拿起了平板,打开了已经看过无数遍的综艺,唇角慢慢扬了起来。那时候的阮忱,只有二十岁,他的视线好像一直都是跟着她移动的。而那时候的她,眼里也是有光的。许湾把平板放在一边,播放着综艺,慢慢闭上了眼睛。又是一夜过去。早上,许湾起来的时候,外面还在下着小雨。也不知道是下雨还是一晚上没怎么睡着的原因,她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太好。洗漱完出来,助理的电话正好响起。许湾趴在床上,接通电话,懒懒开口:“喂。”
助理道:“许湾姐,‘满星’那边需要拍新品宣传图了。”
许湾瞬间清醒过来:“今天吗?”
“对,这个行程我一个星期前给你说过的。”
许湾抓了抓头发,她完全忘记这件事了。助理又道:“许湾姐,我们已经到楼下了。”
“好,我马上下来。”
她换了身衣服,赶紧出门了。之前的代言,大多到期她都给拒绝续约了,“满星”为数不多还剩下的几个了。坐在车上,许湾揉了揉太阳穴,鼓励自己似的握紧了拳头。阮忱现在是complex的负责人,应该也挺忙的,不会随时都去工作室那边吧……不会不会,一定不会的。到了工作室后,许湾直接去了化妆室。妆化到一半,敲门声响起。许湾转过头,来的是裴杉杉。裴杉杉站在门口跟她招手,随即走了进来,坐在她旁边:“你真的是,不拍宣传照,几个月都看不到你一次的。”
许湾笑了下:“我之前一直在外地拍戏,才回来没多久,回来就去剧院排练了,我不是有意……”裴杉杉道:“行啦,我知道你是什么原因,跟我就别说那些了,我跟你说,小忱他回……”裴杉杉话说到一半,意识到这里还有别人在,便咳了声,收起了话。许湾的助理和化妆师见她们有话要说,便起身道:“许湾姐,我去把一会儿要拍摄的衣服拿过来。”
化妆师道:“有好几套呢,我也跟着去吧。”
等她们两个离开后,裴杉杉又才压低声音道:“小忱回来了,你还不知道吧?”
许湾拿杯子的手顿了顿,低头咬着吸管,心虚的侧开了视线,含糊道:“是吗。”
裴杉杉想了想还是道:“许湾,其实吧,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你真的应该放下了。”
半晌,许湾才盯着杯子里的水,低声道:“我知道,可是我……心里的那一关,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