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飞不是农村人,见过吃过萝卜,就是不知道萝卜咋长的,更不知关于萝卜的比喻。 “哎呀,二姐夫,我不懂,你就直接说吧。”
白手指着陈飞道:“如果你想当萝卜,想在这里顶坑,你就得记住,陈岚不是你姐,我不是你二姐夫。”
陈飞反应也快,“老板,我记住了,我谁也不认识,谁也不认识我。”
白手端起了脸,“在我的工程队干活,要么你有力气,能吃苦,要么你有一技之长。陈飞,你有什么特长?”
陈飞想了想,挠着脑袋笑道:“我,我好像只有力气。”
“你有力气?”
白手不相信。 “哎,我虽然瘦了点,但我是体育专业的。”
陈飞叫道。 白手笑着点了点头,“那就从粗工干起,我这里的粗工,现在干的活,就是在那边挖水塘。”
说着,白手打开办公桌的抽屉,拿出一份劳动合同。 “陈飞,你现在还有后悔的机会,一旦签订了合同,你就没有回头的路了。”
“让我,让我干粗活?”
陈飞有一点点犹豫。 “你以为呢。”
白手瞪着俩眼道:“这就叫一个萝卜一个坑,你得先证明自己是个萝卜,才有资格入坑。”
咬咬牙,陈飞拿过桌上的钢笔,在劳动合同上签名。 白手也得签名,但他落笔前,冲着陈家人问道:“你们有反对的吗?”
都在摇头。 白手在合同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一式两份的劳动合同,白手递一份给陈飞,把另一份交给老李。 老李也是郑重其事,把劳动合同放进文件柜里,再拿出花名册,在上面添写了陈飞的名字。 白手到隔壁,把陆水龙和蔡朝先叫过来。 再到后边,把管后勤的杨进明叫来。 白手指指陈飞,冲着杨进明笑道:“杨哥,咱们工程队添了一个知识分子,正宗的中专生。”
杨进明道:“欢迎,欢迎。”
“还有你俩。”
白手又指了指陆水龙和蔡朝先,“当心了,人家是冲着你们的职位来的。小蔡,咱们的口号是什么?”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白手点了点头,“水龙,小蔡,从今天下午开始,你俩轮流陪他练。两把铁锹,一辆手推车。一天挖泥运泥六方土,这是最低额度。”
陆水龙笑笑,不开口说话。 蔡朝先笑道:“陈飞,你惨了。”
白手又吩咐杨进明,“把他安排到江大奎的分队,给他找一张床。一套生活用具,一套劳保用品,还有饭票和菜票。”
“记下了。”
杨进明点了点头。 白手冲着陈飞道:“跟他们去吧。”
“啊,这就去啊?”
白手翻了翻俩眼,“你一个生萝卜,还要本老板去送?”
杨进明拽着陈飞,与陆水龙和蔡朝先等一齐离开。 老李微笑道:“玉不雕不成器。”
白手道:“伯父,伯母,不要心疼啊。”
“我不心疼。”
董立华笑着摇了摇头。 陈宏达难得的冲白手竖起大拇指,“他有一根懒筋,你要是能把他的懒筋抽掉,我就谢天谢地谢谢你。”
白手又看向陈岚,“你呢?”
“我就怕他扛不住。”
陈岚心疼弟弟。 “你给个保证吧。”
白手笑道。 陈岚道:“答应你,配合你。我保证不去找他,他来向我求助,我也当不认识。”
“这还差不多。”
白手又转身吩咐老李,“老李,半个月粗工,半个月钢筋工,半个月电焊工,半个月木匠工,半个月泥水工,半个月小组长。”
“放心,都交给我来安排。”
老李一边点头,一边在本子上记下。 对白手的一番操作,陈宏达很满意,听说对门的甲方代表罗汉会下围棋,屁颠屁颠的去对门找人。 董立华和陈岚母女去食堂帮忙。 七支工程队三百多人,合办一个食堂,规模够大的。 食堂还是由水缸陈云海负责。 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所以食堂从附近的村里雇了两男三女五个人,为了方便,实行了饭票制和菜票制。 简单的说,就是象单位食堂那样,统一卖饭和卖菜,而不是个人自行其事。 水缸有这个能耐,米饭或馒头,一餐一角,而不管你吃多少。 食堂的利润全在菜上,水缸动了不少脑筋,根据白手的指示,一天能赚二三十块,而民工们还感觉不出。 水缸这家伙还养猪,一个多月前就开始养,现在已有三十几头,最大的已达百斤。 这也是废物利用。老房子留了不少,正好用来养猪。三百多人的剩菜剩饭,是最好的猪食。 工地东边还有一块湿地,三四十亩,长满了猪能吃的杂草,正好用来喂猪。 水缸还种菜,食堂后门边上,水缸开了一个菜园,少说也有十五亩,菜园里种了十多种蔬菜。 要不是白手阻止,水缸还想养鸡养鸭,还想在新挖的水塘里养鱼。 白手笑骂水缸小农意识,要办农场,何必来大上海。 但对工地的食堂,董立华很满意,至少在她心里,伙食不太差,觉得儿子能够适应。 中午在工地食堂吃饭,陈宏达也过了把棋瘾,老两口才坐上白手的车离开工地。 整个下午,白手特卖力,和陈岚一起,陪着老两口再游上海滩。 上海是个工业城市,也是个商业城市,但不是旅游城市,值得一游的风景点不算多。 去了腾飞电子器材厂。 白手和陈岚相当一致,事先没把腾飞电子器材厂的事告诉老两口。 所以,陈岚说这个厂是白手的,老两口不相信。 营业执照上写着丁素素这个名字。 厂长丁雅琼拿出补充协议,协议上明确的写着,这个厂的投资人是白手。 老两口这才相信,不禁更对白手刮目相看。 在街上吃过晚饭,白手和陈岚才陪着老两口回到家。 嗜棋如命的陈宏达,棋盘就在伸手可及的地方,也无动于衷。 白手知道,肯定有话要说,或有事要说。 “小白,岚子,我们明天就回去了。”
陈宏达的宣布,大大出乎白手和陈岚的意料。 “爸,为什么这么急呀?”
陈岚问道。 陈宏达摆摆手,冲着白手道:“小白,我有两句话。一是谢谢你,二是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