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智的一句话,成功让气氛陷入了诡异的尴尬之中。那黑脸大汉的脸色仿佛更黑了几分,他低下头,十分不友善地打量着眼前的几个小孩子。白义悄悄踢了白智一脚,赶忙道歉,“叔叔抱歉,我弟弟不会说话,让您见笑了!还有,他其实不是这个意思……”白礼扯扯哥哥的袖子,小声道,“哥,别说了,知道什么叫越描越黑吗?”
那大汉似乎对“黑”这个字特别敏感,听到这句话,脸色更不好看了。白义急忙转移话题,“叔叔,刘昊叔叔在吗?”
“不在。”
黑脸大汉冷冷地回答,声音如同洪钟一般。白义甚至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被震得嗡嗡的。不妙啊,这个人不好沟通,得远离啊!就在兄弟三人决定默默往后退两步时,白芜却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壮汉的手,亲切地晃了晃,“小黑。”
这两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白义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安静了。小、黑。且不说这黑脸大汉在意自己脸黑的事情,单单是白芜毫无顾忌地喊一个成年人小黑这件事情,就足够荒唐的了。妹妹不是不懂事的人啊,怎么今天说话那么奇怪?!白智吓了一跳,又着急又不敢上前,只能朝着白芜疯狂挥手,“妹妹你干啥!赶紧回来!别喊人家小黑了,要喊大黑叔叔!”
白礼忙不迭地去捂他的嘴,“闭嘴吧你!少说两句行不行?!”
白芜置若罔闻,依然拉着黑脸大汉的手,笑得更开心了,“小黑,小黑!”
其实白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喊他,她压根儿就不认识对方。只是,在看到这个黑脸大汉的那一刻,白芜突然有种很熟悉的感觉。不对,不仅熟悉,而且十分亲切,就好像黑脸大汉是她失散多年的……宠物。没错,就是宠物,白芜以前养过宠物的,她觉得黑脸大汉带给她的亲切感,和天界里那些被她饲养的仙兽差不多。黑脸大汉低头看着白芜,抬起了手。白义懵了:他不会要打白芜吧?一瞬间,白义扑了过去,“放开我妹妹!”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黑脸大汉只是将手放在白芜头上,轻轻抚摸了两下。随后,他还蹲下身,对着白芜露出了笑脸,“小妹妹,我不叫小黑,我叫玄羽,你应该喊我玄叔叔。”
“小黑玄。”
白芜喊了一声,却执意没丢掉“小黑”二字。玄羽耐心教她,“玄叔叔。”
“小黑叔。”
“是玄羽,玄—羽。”
“玄……小黑!”
白义等人看着这一幕,憋笑都快憋疯了。最终,玄羽放弃了,“算了,你想喊什么就喊什么吧。”
白芜高兴不已,从篮子里拿出一个小泥人,“小黑,送你!”
玄羽接过来,眼看着手里这一坨根本看不出来形状、完全就是烂泥的“泥人”,心里苦笑一声:这孩子手不巧啊。但脸上还是装作开心的样子,“谢谢你,我很喜欢。”
“糖……糖。”
白芜伸出两只小手,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玄羽一脸莫名其妙。此时白义也偷偷笑够了,急忙来解释,“是这样的,刘昊叔叔要请我们吃糖……”他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玄羽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先进来吧。刘昊出村子办事去了,我替他请你们吃糖。”
“哇,玄叔叔你真好!”
白智高兴地欢呼起来。“嗯。”
玄羽只是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连头都没回,看起来似乎是生气了。白智正纳闷是不是自己一开始说的话惹恼他了,就见白芜拍拍手说,“小黑真好!”
玄羽脸上顿时露出笑容,“那当然。”
白智:……“看来他应该没生气,毕竟妹妹都喊他小黑了,他还乐呵呵的。”
白智小声嘀咕道。旁边的白礼听见了,揶揄道,“拉倒吧,他乐呵是因为妹妹招人喜欢,换成你,你早就被他打了。”
白智郁闷不已,但想想自己妹妹那么可爱,不招人喜欢是不可能的,心里倒也很快多云转晴了。玄羽带着孩子们穿过前院和长长的回廊,白义等人眼睛都看呆了。他们还从没见过这么华丽的房子,这整个宅子都充斥着有钱人的气息。白芜倒是没什么兴趣,她只是瞥了几眼,就去拉玄羽的手了,“走不动啦。”
说得相当自然且理所应当。“那叔叔抱着你。”
玄羽更加自然地将白芜抱起来,让她骑在自己脖子上,仿佛就该如此。白义不高兴地跺跺脚,“我本来要抱着妹妹的……”终于,玄羽领着他们进了屋子坐下。这屋内的家具都是一看就价格不菲的红木漆雕,白礼坐下来的时候甚至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弄脏了主人家的桌椅。白芜倒是根本就不在乎,往椅子上一坐,就开始等糖了。没多久,便有几个丫鬟端着托盘进来。她们将托盘上的东西放在桌上,又匆匆退了下去。“哇——!”
白义等人看着眼前的东西,惊叹不已。面前放着满满一桌点心,有云片糕、藤萝饼、奶皮酥、蜜橙糕……全都是可口又好看的点心。有的点心他们见都没见过,但只是闻着香味儿,兄弟三人就觉得食指大动了。“吃吧,别客气。”
玄羽笑着说道。白义带着弟弟们朝玄羽行礼道谢,立刻风卷残云地吃了起来。没办法,这些糕点太香了,他们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玄羽注意到白芜坐在椅子上没动,询问道,“小妹妹,你不爱吃吗?”
白芜点点头。若说她在凡间有什么不习惯的,那就是点心了。天界的糕点堪称是这世间最美味的东西,白芜的嘴巴被养刁了,来到凡间后,吃什么都觉得索然无味,所以她对点心没什么兴趣,还不如吃点糖块香香嘴。玄羽想了想,笑起来,“你跟我们家小公子还挺像的,他也不爱吃这些,说都是凡夫俗物,没什么好吃的。”
他转念又一想,说道,“这样吧,我拿我们家小公子爱吃的点心给你尝尝,你看好不好?”
眼看白芜点头答应,玄羽就出去了,不一会儿,他端着一个精美的食盒走进来。玄羽将食盒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打开,顿时,一股难以言说的美味香气弥漫开来,白芜提鼻子一闻,当即两眼放光。这分明就是天界里点心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