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渐渐地发觉楚子衿酒量似乎并不大啊,此刻的子衿已经满面绯红了。小米很绅士地想要拦一下,可是我怎么能让他拦住呢。今日的目的就是不醉不归,让小米跟着我好好醉上一场。但愿我的戏演得够味,能够将这位未来的国王给蒙混过关了。我抬眸用迷离的眼神看向对面的小米少爷,端起他的那杯酒,送到他的面前,“请吧,我人生中的知己。咱们定然不醉不归,我先干了。”
“我楚子衿,是个知性女子,从来都是坦坦荡荡的,我人生中的知己只此一人而已。”
说着我用我的小手指向了对面的小米:“来吧,别的不说了,咱们接着喝酒吧。”
说着我又喝了一杯,小米明显不想看到我喝得酩酊大醉,便看着我的眼睛,用心用情地问道:“子衿,你到底会不会喝酒啊?你这样喝下去,就垮了啊。”
“咱们都是知己了,怕什么呢,我视你为知己,我们这么投缘,喝上一大白又如何呢?”
继而我扶着旁边的栏杆,慢悠悠地站起来,微风将我的衣衫吹动得飘渺异常,光影浮动,我的笑在这些情境中愈发得迷人。我看着小米,半睁着眼,轻轻地问:“你是谁,你到底是谁啊?”
小米看着如此形象的我,看着我双眸中的清澈、真诚,笑了:“那好,今日我便陪着你一同醉吧。”
小米许是怕我摔倒吧,他轻轻起身,扶住我,“我是小米,来自草原,你的知己。”
之后小米又低低地说道:“红颜知己。”
如此称呼倒让我瞬间感觉自己真的无地自容一般。“小米,你是小米啊。可是小米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梦中有个叫做猎骄靡的英俊男子,一直追着我。小米,你跟他有关系吗?”
“猎骄靡吗?”
小米心中一震,这不是本尊吗?为何这个女子竟然知道我的名讳呢?难道她是?不对,不像是奸细,难道她是敌国派来的吗?看上去根本不像啊。救了我们一家三口。为何却让我如此迷茫?”
我飘浮的眸光看向小米:“你,是小米,我认定的楚子衿认定的今生今世唯一的一个知己小米,好好好,我会记住的。你是我的,我的,我的知己,蓝颜知己。”
“蓝颜知己是?”
小米心中不禁喟叹道。继而我很娇媚地笑道:“小米,你没有一项令人折服的技能吗?除了骑马、打猎之外的。比如吹箫?”
“我想听了,凌哥哥,你吹奏一曲给子衿听听吧,子衿想听了。”
我故意将小米换成了凌哥哥。小米愣了愣神,拿起酒桶,对着自己的嘴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大口。“你是怕我将酒喝光了吗?所以你先喝光吗?好小气啊。”
小米一手扶着我,一手从怀中拿出一管箫。继而我被小米扶着坐下来,小米轻轻地抚着那管箫,湖面水波荡漾,映射出无尽的风情。小米微微轻笑:“你静静地坐着,我吹给你听。”
小米看着我很久,温润地笑了笑:“听好了。”
只见一双修长的手指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箫声悠扬,音色很是清越,低吟徘徊,也许只在两人之间,也许只有这二人能够听到。这箫声,仿佛自远古时期传回来的繁华异常的情境,就那样轻柔地落在两人的心间,照亮了这一方淡淡的湖水。那个另样的楚子衿始终脸上带着笑容,那笑容清澈、简单,温柔地化作一缕轻柔的炊烟。那温柔的笑容,那缱绻的箫声,如情人间脉脉相视,永久地陪伴着二人。楚子衿轻笑嫣然,慵懒地趴扶在桌案上,依然是迷离的眼神,“小米你是上天派来做我的蓝颜知己的吗?”
小米见楚子衿已经醉了,便俯下身子将子衿抱起来,慢慢地走向客房。“谁说知己就是暧昧,蓝颜知己啊,蓝颜知己啊。”
说着说着,楚子衿本尊便沉沉睡过去了。这一路小米抱着楚子衿小心谨慎地走着,生怕将子衿磕着碰着了。客房里,小米吩咐丫鬟给楚子衿盖好被子,然后才呆呆地看着睡梦中的楚子衿:“知己,蓝颜知己,蓝颜知己到底是什么意思?跟知己有所不同吧。”
将子衿送回了客房里,小米开心地神情溢于言表。站了许久,小米脸上全是满满的宠溺之情。记得印像中的楚子衿是一位绝色佳人,初见之时小米只是感觉眼前一亮,世间竟有如此美得动人心魄的女子啊。小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中不断告诫自己切不可在这个女子面前失了分寸。此刻的熟睡中的楚子衿,面色红润异常,笼烟般的眉清秀脱俗,顾盼生辉的眼眸被眼睫遮挡着,更显得容颜柔软而宁静,微微翘起的唇角线条恬淡沉静,笑意已在不经意间对面前的男子产生了莫大的诱惑。渐渐沉沦的小米摇了摇头,极力地将自己的思绪拉扯回来,小米艰难地转身,想要彻底断开这种关联。只是此刻楚子衿却微微起身,周身带着温润的酒香,差点让面前的男子堕落凡尘,见子衿又一次转身沉沉睡去,小米将已经伸到半空中的手收了回来,只是伸手给子衿拢了拢耳鬓的发丝。小米终于好像做出了一个最为艰难的决定一般,终于转身向门口走去。此刻的小米心情轻松,好像得了一个天大的奖赏一般,心情没由来的像是将要飞出天际的小鸟一般轻灵活泼起来。“我是将来要做大事的男人,岂能随意轻薄一个女子?”
小米心中已然有了决定,迈开双脚走出了客房。几个小丫鬟嬉笑着从远处走来,面露惊异之色。“咱们老爷竟然放过了到了嘴边的肥肉,真是稀奇。”
“有什么稀奇的呀,咱们老爷好像要将这位女子宠到骨子里了。疼惜得很呢。”
“竟然比夫人还要入心呢,看出来了吧,只是将她送进客房,绝无唐突佳人的任何猥琐的心思呢。咱们老爷真是品德高尚啊。”
“可不是嘛,咱们老爷将来要做大事啊,所以才这么不拘小节。将来咱们老爷成了真正的主子之后,还愁没有美女左拥右抱吗?”
“是呀,你说的对极了,我们真是见识短啊。”
“刚刚不是有个小厮还在非议咱们主子吗?真是小觑了咱们这么优秀的主子了。”
“嘘,主子走过来了,别出声了。”
小米转身回到了书房里,拿起毛笔,从容地执笔泼墨: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的,等楚子衿醒来之时,已经头昏脑胀的。“丫丫,你在?”
“夫人,你醒了呀?”
“头痛吧?”
“是呀,头痛。”
“能不痛吗?喝了那么多的酒。”
“我醉了?我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跟小米少爷一起喝酒了。这酒喝大了呀。”
“喝大了,让王爷知晓了此事,定然又得将我狠狠地训上一次了。夫人,您多少替丫丫考虑一下了。不要让丫丫这么难做啊。”
“嗯,好,我下次再也不喝了,情势所逼嘛。王爷来了吗?”
“王爷还没来呢,若是王爷来了,您就没这么轻松了呀。我丫丫怕是得让王爷的眼神给杀掉千次百次了吧。”
“喝水,头痛。”
“来夫人,这是蜂蜜水,解酒的。”
待我将一整杯子水喝了之后,看了看外面的天气。“丫丫,已经快要天黑了吗?”
“是呀,天色马上就要黑下来了。王爷还没来接您呢。”
“南树、青青他们都走了吗?”
“他们都走了,知道您贪杯了,都没在这儿干耗着。”
“桌子上是什么,一张纸吗?”
“夫人,是小米少爷写下来的字,你要看看吗?”
“扶我起来,我到桌子旁边再看。”
丫丫扶着我来到了桌子旁边:“原来是《诗经·国风·秦风》,哀怨缠绵,倒是很不符合某人的风格呢。”
“子衿,你醒了吗?我可以进来吗?”
“夫人,是小米少爷,他来看您了。”
“来过几回了?”
“让我想想啊。大概十几回了吧。每隔半刻钟就过来问一次,很是着急呢。”
“丫丫帮我看看妆容,可还好?乱了吧?”
“夫人,让丫丫好好看看,挺好的呀,夫人睡觉时一向时很规矩的嘛。夫人都对自己产生怀疑了吗?”
“那好,让小米少爷进来吧。”
我眉间不经意间升起几丝不耐烦的意味来:“刚刚我喝酒时已经跟小米少爷说得清楚了,难道他竟然还没能听懂?蓝颜知己啊,不是红颜知己。”
我清了清嗓子,端坐在桌子旁边。小米推门而入:“子衿,你醒了?我过来看看,你需要什么吗?现在就吃晚膳吗?”
“小米少爷请坐。刚刚我喝大了,如果我说了做了什么让您误会的事情,还请公子切勿见谅啊。”
说着我起身向小米少爷福了福。小米连忙起身,“子衿,你这是见外了啊。小米并未见到你有失误的地方,你一向就是一个懂得分寸的女子,我也是见惯了的。不必这么急于解释那些事情了。大家都是知己了,还能害怕什么吗?”
“是呀,我们都是知己了,而且都是蓝颜知己了。今生今世都不可能成为交织在一起的两条线了。是啊,我们终归还是无缘啊。”
小米少爷的脸上瞬间便浮起一片失望和悲伤来:“原来你说得蓝颜知己竟然是这个意思。原来如此啊。我也是大意了,也是让你蒙混了过去了。”
“小米少爷,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难道小米少爷您这么聪慧过人,竟然猜不出这蓝颜知己的真正含义吗?”
小米少爷顿了顿,笑道,可是那一抹笑分明就是苦笑而已:“我想过,可是我仍然不甘心。子衿,我不明白。”
“小米少爷,一切都在酒里。你我是蓝颜知己,今生今世都不可能了。我,你,凌哥哥,豆豆,我们四人终归只能做朋友了。最大可能也就只可能是蓝颜知己而已。”
“原来原来原来原来。”
小米接连说了好几个原来,倒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了。“子衿不才,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我已经有了凌哥哥,凌哥哥已经有了我,我们今生今世就是一起的。而你和豆豆都是我的知己,蓝颜知己。我怎么能辜负凌哥哥对我的一片深情?”
小米的手已经将手中的那副字攥得紧紧的,几乎要将这幅字攥成粉末一般。看来小米还在隐忍着,隐忍着此刻内心的失落和失望。我仍是不忍心看到这样的结局:“如果有来生,但愿我们可以早点相遇,在我和凌哥哥之前相遇,那样的话,我和你可能还有一线希望。但愿吧。”
“终究我还是来晚了一步啊,子衿,我错过了你,是不是就永远错过了呀?”
“是,今生再无可能了。我今生只是凌哥哥的夫人,别无其他身份了。还请小米少爷见谅。天命如此吧。”
“混账天命为何不让我早生几年?”
“小米,在你今后的人生旅途中,我们还可以做知己,蓝颜知己。请你保重。我的凌哥哥已经到了大门口了,子衿就此拜别了。后会有期。”
我和丫丫起身离开了屋子,向大门口而去。“子衿,你且留步。”
“小米少爷,还有何事?”
“这是一对玉镯子,你和豆豆一人一只,两个好姐妹,正合适。好了,你去吧,我也要回去休息了。请慢走。”
“且小心珍视这只玉镯子,你我再见之时或许有用。”
“也好,朋友之间相互赠送的礼物,子衿定当好好珍藏,多谢小米少爷,子衿就此拜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