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子时的打更声,一场绚丽的烟花落幕,容九垂眸浅笑。看了眼似乎还沉浸在思绪中的几个孩子。她伸手捏了捏沈清尧的小脸儿。“好了,子时已过,都去睡觉吧,明日还要早起呢。”
“嗯。”
闻言,沈清仁点点头。便带着几个弟弟往北屋去了。眼看着几个小娃儿进了屋,容九熄了堂屋里的灯,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子时一过,便是初一。按照规矩,大年初一是不能洗东西的,连澡也不能。再夹上大冬天的,也没出汗。容九便也没费那个事儿,直接脱了外衣就往床上躺。逢年过节最是累人,又忙活了一整天。几乎是刚躺到床上没多久,容九便睡过去了。迷迷瞪瞪中,忽然她听到了什么声音。“小娘子莫要不识抬举,你那夫婿已然活不了多久了,我劝你还是从了我们老大吧。”
周围一片萧瑟,容九一睁眼,便瞧见一张胡子拉碴的脸。本就昏昏沉沉的脑袋更加懵了。她这是做梦了?眼珠子微转,容九默默地打量了一下四周。陌生的宅院,陌生的人。也没有她梦中的常客,沈云之。一时间,容九还真有些分不清这到底是不是梦。就在她一头雾水之时,突然,一把闪着寒光的大刀,架在了她脖子上。那一脸胡子拉碴的大汉,见她迟迟不应,手上微微用力。刀刃瞬间在她的脖子上,划出一条细痕。那大汉冷声威胁道,“如今整个燕京,都在我们的控制之中,小娘子若是识趣,就趁早从了我们大哥,我也尊称你一声大嫂,不然……”说着,大汉的声音越发阴沉,威胁之意更浓。然而,容九这会儿却终于反应过来了。燕京,北燕的都城。这么说,她并没有重新穿越,而是又做梦了?这般想着,容九微微松了一口气。做梦而已,又不是第一次了,没什么好怕的。只是这回的境况,似乎比上回沈云之掐她脖子时,还要糟糕一点。垂着眼睑,容九瞄了一眼横在自己脖子上的刀。持刀的汉子还在她耳边絮絮叨叨的,倒让她想起了不少原著中的情节。据原著中描述,文景二十七年春,皇帝南巡遇刺。消息泄露,邻国趁机扰乱,匪军四起。燕京一度被攻陷,战乱不断,民不聊生。当然,作为男主升级的经验怪,这群匪军并没有成什么气候,在皇帝回京之前就被男主给解决了。可如今,这是怎么回事?容九看了眼面前胡子拉碴的大汉,一脸不解。她睡觉前才过了年,也才文景二十四年啊。她这梦做得,怎么一下子跳到三年后了?再说了,被匪军挟持,而后男主角从天而降,英雄救美,这不是女主角的剧情吗?她一个连女配都算不上的炮灰,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哪怕知道自己也许是在做梦,可感受到脖子上的那抹刺痛,容就还是有些想哭。前几次做梦,最远的地方不过阴山。这次却直接跑到了北燕的京都,这距离是不是有点太远了?脑中思绪纷乱,容九一颗心拔凉拔凉的。上回,在梦里被沈云之掐脖子,醒来之后她还觉得脖子疼了几天。这次,要是直接在梦里被杀,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直接就死了。“既然小娘子如此不识好歹,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许是见她久不说话,那持刀的汉子渐渐没了耐心,手上又是一个用力。嘶……又是一阵刺痛,眼看着那汉子就要手起刀落,解决她。容九终于回过神来,她赶忙出声,“等等!”
嗓音清冷坚毅,如珠似玉。几乎是容九一开口,那持刀的汉子,以及守在周边的几个匪军,便忍不住心神一荡。这小娘们声音还真好听,就跟那黄鹂鸟似的。难怪一个嫁过人的,都能叫他们首领如此宽容。持刀的汉子手上松了几分力度,但依旧没把刀从容九脖子上移开。“你还有什么话说?”
耳边传来粗粝,油腻的声音,容九心中不由得一抖。看过原著的她,清楚的知道,这些匪军虽没成什么气候。但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亡命之徒。一旦落到他们手上,那便是生不如死。因着上回做梦的疼痛感太过真实,容九越发不敢肯定,自己在梦中死了,那她在现实的身体会如何。明儿就是大年初一,万一几个孩子一早起来,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尸体……想到那画面,容九心中一沉。不动声色的仰了仰脖子,她不动声色地离刀锋远一点。不想死,那她只能尽力的拖延时间了。说不准,时间一到,这梦就醒了呢?这般想着,容九面上一派沉静。之前,她好像听拿刀威胁她的这个人,说什么夫婿。容九心中一动,想着前几次做梦都会遇到沈云之那家伙,这次该不会也……心里隐隐生出一丝希望。她眼睑微垂,颇有些黯然地说,“我知道,能让大哥您这样的英雄奉为主人的人,一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我又怎么会有不从之理?”
“你答应了?”
闻言,持刀的汉子手上的力度果然轻了几分。只是,还没等他说什么。容九便又有些为难地道,“只是,我与我那夫君,怎么说也有结发之情,就如此弃他而去,我心中也不忍。”
“不如,这位大哥,你再让我见他一面,我与他道别之后,心中了无牵挂,之后也好全心全意侍奉您大哥不是?”
“这……”闻言,那汉子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他看了一眼容九。微风拂过,女子面容胜雪。庭院中几片枯叶蝴蝶般飘落,倒衬得她颇有些脆弱。罢了,一个女子而已,能翻得出什么花来?“算了,见就见吧,不过你动作可得快些,要是引得老大不高兴了,我可不会管。”
手里的刀终于移开,那汉子点头应允。“好,多谢这位大哥了。”
嘴上说着谢,容九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穿过庭院,容九被带到一个看起来像是卧房的房间里。里头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儿,刚一推开门,容九便往床上瞧去。果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