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眼看着火苗瞬间就卷起了整个床帐,顺势窜上了床架。容九久久回不过神来。他这是,想要自焚?“愣着干什么?”
看了一眼呆愣愣的容九,沈云之颇有些无语。“赶紧换衣服,不然要怎么出去?”
“额……好。”
果然,小命当前,人是可以忽略很多东西的。至少,穿越至今,容九从没想到,自己竟然好还有听沈云之吩咐的一天。其实,她身上穿的原本就是一件粗布衣服,和地上军匪穿的料子差不多,只不过是女子的样式罢了。容九也没脱衣服,她快手快脚的,直接扒拉了一个军匪的外衣套上。火势蔓延很快,套个衣服的功夫,整个庭院便都已经被火苗包围了。这时,砰地一下,一根房梁砸下,堵住了去路。“怎么办?”
她忙问。沈云之皱了皱眉,当即拉着容九推开了书架上的一个暗格。两边被火烧了一半的书架顿时打开,露出一个密室。“进去。”
将她拉进去,沈云之转身关上了密室的门。两人顺着密室的路,一路走出去,便已通到了宅院外。身后火光四起,眼前暮色沉沉,微风拂过,带来浓重的血腥味儿。脚下不知绊了什么东西,容九脚下一个踉跄。幸好沈云之及时扶住她,“小心。”
明明这次的梦境,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凶险,但听着沈云之这淡淡的声音,容九却莫名其妙地松了一口气。“谢……”容九一个谢字还未说完,沈云之便十分迅速地收回了手。而后,一马当先在前头带路。那模样,全然不像一个已经受伤,被软禁了三天的人。他带着容九一路从宅子走到了城门处,半道上杀了几个落单的军匪。一剑封喉,毫无声息。容九看得心惊胆战,只跟着她跌跌撞撞地往城门跑去。心里头却在不断暗骂。这个梦到底什么时候醒?沈云之似乎对燕京的地形非常熟悉,七拐八绕的,避开了许多军匪。这座本该是北燕最繁华的城市,此刻,不少地方都烧起了熊熊烈火。火光几乎映红了半边天,容九抬眼看了看侧前方的沈云之。却只能瞧见他被火光映红的半边侧脸,以及精致到完美的下颌。微愣片刻,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原书中,沈云之似乎是一个集齐了所有贬义词的大奸佞。除了原书女主,也就是他的几个儿子,能引起他的几分波动。对其他人来说,他就是一个没什么感情的机器。可现在,容九又看了一眼沈云之,心绪越发复杂。他似乎,也没有原著中那么坏。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这次的梦境没有和上次的连接在一起。但他没有在这种大难临头的时候抛下她,一个人离开。就冲这个,她便不能只用原著的眼光来看他了。沈云之对燕京果然熟悉。没过一会儿,便把她带到了一处僻静而隐秘的地方。等两人停下来时,容九已然喘得不行。不知是梦里的身体太差,还是从来没这么不要命地跑过。一口风灌进来,容九只觉得喉咙发痒,又不敢咳出声来。一股气憋着,心肺都要憋爆了。另一边,沈云之也没好到哪儿去。月色下,他的脸色越发苍白。他一只手按住胸口的位置,细密的汗珠不断从额头上渗出,身上隐隐传来一股血腥味。看样子,是伤口裂开了。“你没事儿吧,身上带药了吗?”
看了他一眼,容九这话问得真诚了许多。毕竟,自己这一路是咯靠他,才没落入军匪手中。“我没事儿。”
沈云之闻言,眉头紧皱。他冷声说,“这里不是能久待之地,先离开再说吧。”
“可……”你这样真的很容易倒在半路上。然而,容九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听沈云之冷声继续说。“你在这儿也正好,我若死于那些匪军之手,你也不用心心念念的想和离了,等我死后,你自己离开便是。”
“你!”
听了这话,容九心中一惊。他怎知道,她想和离的?莫非,在这之前,她已经开过口了?眼中既好奇,又不解。容九正想开口问,便听见沈云之沉着脸说,“会游水吗?”
容九一愣,本能地点点头。还没等她想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下一秒,她便瞧见沈云之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那就好。”
有些虚弱的话音落下,他毫不犹豫地拽住她的手臂,干脆利落地往旁边的湖里一扔。砰!一声响,容九猝不及防地呛了一大口水。“咳咳咳……”肺管子火辣辣地疼,剧烈地咳嗽几声,容九猛然睁眼。似还能感觉到水流,往鼻孔里钻的酸爽。她呼哧呼哧喘了两口气,在心里将沈云之骂了个狗血淋头。亏她还以为,这回做梦,沈云之终于像个人了。谁知道,他竟然不声不响的就把她扔到湖中。早知如此,她就该让他一直昏迷着,最好能被那些匪军剁成肉泥!容九抱着被子,气哼哼地想。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容九猛地惊醒,听见外边传来声音。“娘,起床了,二奶奶他们都过来把早饭做好了。”
容九愣了一下,才想起,今天便是大年初一了。本就是开门迎客的正日子,她竟然起晚了!都怪昨晚那个梦,那么长,害她都睡过了头。噌地一下跨下床,容九穿了外衣,一边整理头发,一边往外走。走到厨房时,便瞧见厨房的窗户半开着,里头隐隐传来米粥的香味。“二婶。”
瞧见赵氏一个长辈忙忙碌碌的,自己却起晚了,容九颇有些不好意思。“容九起来了。”
听见她的声音,赵氏抬头一笑。“知道你昨儿累着了,早饭我都做好了,一会儿就能吃了。”
边说,她边拿碗盛粥,“这粥啊,我是拿昨晚上剩的鸡汤熬的,几个孩子吃了都说香,你也尝尝。”
“二婶,真是麻烦你了,这大新年的,还得劳累你给我们做早饭。”
进了厨房,坐在桌边。吃着赵氏送到面前的粥,容九一脸赧然。然而,赵氏却毫不在意地摇摇头,“这有啥麻烦的,昨儿那么大一桌子年夜饭还是你给整的呢。”
“再说。”
似想起什么,赵氏一边顺手递上一碟酱萝卜,一边笑。“你今儿,不是还要带阿义他们去考试嘛,这早饭怎么还能让你费心呢?”
对啊,考试!闻言,容九噌地一下站起来。赵氏不说她都忘了,昨儿阿仁还说,清风书院的考试是今天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