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九刚从马车上下来,便瞧见徐老爷着急忙慌地朝自己奔过来。眼中闪过一抹愧疚,她颇有些无奈道,“徐老爷真是对不住,我有负你所托,让徐少爷跟着我受罪了。”
“沈娘子千万别这么说,意外之所以是意外,那便是无法预料的。”
虽然,自己的儿子,自己也心疼。可徐老爷也知道,容九并不是一个软弱无能的。光是他们认识的这段时间,她遇到的问题不止一个。可她都完美解决了。由此可见,这是个厉害人物。可再厉害的人物,也有打盹的时候,并非事事都能尽善尽美。再说了,自家这小子皮实,瞧着也没多大事儿。倒是容九母子几个,瞧着要更为狼狈一些。这般想着,徐老爷都顾不上自己儿子了。只让徐管家送他回去休息,便将容九母子请进了客厅偏房稍坐梳洗。“沈娘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等容九梳洗完毕,徐老爷着才一脸疑惑地问道。不是去书院报名了吗?怎么这么快又把几个孩子都带回来了,还搞成这副模样?“此事说来话长,徐老爷听我慢慢跟你说。”
理了理鬓角的头发,容九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从书院的天价准考费,到后头那个嚣张跋扈,不分青红皂白的少年,皆一五一十地说了。“原来如此。”
听完,徐老爷捋着胡子一脸叹息。却没什么惊讶的表情。容九看得奇怪,不由得问道,“徐老爷似乎并不奇怪?”
“不瞒沈娘子说,我早有将我家那臭小子送进书院的打算,希望他能多结交一些品学兼优之人,因此对清风书院也了解了一些。”
“那徐老爷,你岂不是早知道书院是怎么个情况?”
闻言,容九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不理解徐老爷既然早就知道了,又为何还要让徐玉臻去。“自然是为了磨一磨那臭小子的心性。”
似看出容九心中所想,徐老爷微微一笑。可看着眼前沉静的女子,徐老爷心中又有些内疚。“我虽知道那新来的山长爱财,也知他对自己唯一的儿子颇有娇纵,但也没想到他会如此不着调,竟然为了几句话便大动干戈,害沈娘子受累,是我的不是。”
徐老爷本想着,虽然清风书院这个新山长,不如之前那个,甚至有点毛病。可好歹也是京城大儒。自己家那臭小子,若真不愿去京都,到书院读书,确实是不错的选择。毕竟,家里的先生,学问是不错。可他若想儿子再进一步,这位先生的学问显然是不够。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和容九才进书院,便发生这种事儿。天价的报考费,一言不对便找人麻烦。显然不是一句贪财和娇纵可以形容了。越想,徐老爷越发愧疚。若早知道沈娘子那封推荐信和他知道的山长,不是同一个人,或许就不会有这样的事儿了。“这怎么能怪徐老爷呢,要怪也只能怪我没探听清楚情况。”
轻轻端起桌上的茶杯,容九嘴角扬起中轻笑,似一点也不在意。见状,徐老爷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感叹。“说起来,若是沈解元在就好了。”
有一个解元亲自教导,可比什么书院山长强多了。容九正喝着茶呢,却突然听徐老爷提起沈云之。不期然的,她又想起上回梦境中呛的那一大口水。她有些不自然地放下茶杯。“徐老爷何出此言?”
想为自己的孩子寻个好先生罢了,这并不是什么了不得人的事情。徐老爷也没藏着掖着,只是略微放低了声音。“我的意思是,沈解元只是失踪,说不定还有找到的可能,难道沈娘子,就不想找到他?”
不想!闻言,容九脑海里想也不想地就蹦出两个字。可当着徐老爷的面,又考虑到就在偏房梳洗的几个孩子,容九肯定不能这么说。这般想着,容九微微颔首,佯装期待道,“当然想。”
“既如此,那我便托人去找一找那沈解元如何?”
闻言,徐老爷点点头。啊这……去找沈云之?听了徐老爷这话,容九颇为意外地看他一眼。她心里微微发沉,面上却不由得装出一副欣喜的模样。“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在这儿,就先谢谢徐老爷了。”
话落,容九面上的笑意越发装不下去。正寻思着要说点什么来转移话题。就见几个孩子从偏房出来了。生怕徐老爷当着孩子的面再提起沈云之,引得他们连连追问。容九赶紧起身,顺势说,“徐老爷,这大新年的,我们就不便打扰了,待明日,我一定备上厚礼,给您拜个晚年。”
这便是要走的意思了。徐老爷闻言,本想出口挽留。可想想今天正是新年第一天,确实是不好留人,便由容九去了。来回奔波两趟,光是在马车上便坐了几个时辰。等容九带着几个孩子走出徐府时,太阳都落山一半了。再耽搁下去,恐怕天黑都回不了西溪村。旁边,徐府的仆从已经把容九放在这儿的牛车给牵出来了。母子几个便没再磨蹭,利落的上了牛车,一路往西溪村而去。终于在太阳落山前,隐隐看见了西溪村的轮廓。容九手中鞭子一扬,当即加快了速度,没一会儿便到了村口。新年节日,村民们难得热闹,哪怕天色将黑也没多少人吹灯休息。一听见牛车的动静,纷纷出来观望。见是容九,不少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诸如冯婶子和潘大娘这等和容九亲近的,更是直接走上来问。“容九啊,你咋这时候才回来,还带着几个孩子?”
“对啊,你不是带他们去书院报名了吗?怎么又给带回来了?”
都在同一个村里头住着,又加上经常去容九那边酿酒,再没人比潘大娘和冯婶子她们,更知道沈清仁几兄弟是如何刻苦。压根没人会认为他们考不上。这会儿一个两个的都围着容九问到底是啥原因。“还能是什么原因,当然是没考上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