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尧,不可胡说。”
闻言,沈清仁一本正经,“兴许,这是这位公子的癖好呢,不撞点什么东西就浑身不舒服。”
“你这小子,胡说什么呢!”
听了这话,原本还有些得意的温祈,当即便沉下脸。扬手,就要朝沈清仁冲过来,却被容九一把拦住。仗着身高的优势,容九轻而易举地就捏住了温祈的手腕。相比于刚才的气愤,这会儿,她面上却是笑眯眯的。“这位小公子何必动怒,我儿子也没说错啊,他站的是护栏边上,又不是楼梯口,你却嫌他挡了路,这不是明显想要撞柱吗?说您有点特殊的癖好也不为过吧。”
“你……你们!”
听了这话,温祈气得眼皮子直跳。可恶!这个瘟神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他自己气人也就罢了,怎么连带着他娘都那么气人?那嘴竟比他家厨房的菜刀还利!“好啊,你们敢侮辱本少爷,看我怎么教训你们!”
脖子上青筋直跳,温祈张牙舞爪的,就要朝沈清仁扑过去。可惜,容九挡在中间,一只手捏住他的手腕。别说教训沈清仁了,就连他的一片衣角也没摸到。他咬咬牙,想用力把自己的手从容九手中抽出来。然而,这个穿着普通的妇人也不知道是什么路数,力气这般大。他牙龈都咬麻了,也没挣脱一丝一毫。反倒是弄得自己面目扭曲,脸色又红又紫,像只大茄子。还是被怒火烧焦的那种!先前恭维他的人,这会儿也忍不住对着他指指点点。“哎,那是谁家公子,怎么还当众为难人呢?”
“就是啊,他自己考了最后一名,却要去为难人家考第一名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
“我看啊,多半是嫉妒的!”
“还真是,我看他的穿着也是不俗,怎么连这点肚量都没有?”
“……”今儿上这茶楼来的,大多都是想考太学的学子,多半非富即贵。大伙儿不敢明目张胆的议论,只敢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然而,就是这般,隐隐约约的,才叫人更加难堪。温祈心里一阵屈辱,面上神色更是如他的名次一般,难看至极。“你这泼妇,还不快放开本公子!”
胸腔剧烈起伏,温祈目光阴鸷地瞪了一眼容九。闻言,容九挑挑眉,眼中毫无惧色,“你先道歉,我再放手!”
“就他,弱鸡一样的人,也配让本公子道歉?”
闻言,温祈顾不得自己的手腕还捏在容九手里。他昂着头,冷哼一声,“做梦!”
不过是被他轻轻一撞,便差点翻下栏杆。就这种软蛋,学问再好又有什么用?这般想着,温祈那被入学考试名次,刺激到的小心脏稍微好受了一点。然而,心里是好受了,手上却是没那么好受了。见他不但不道歉,还颇有些瞧不起沈清仁。容九怒从心头起,手上的力度也越发大了。捏着温祈手腕的手微微收紧。温大少爷立刻嗷地一声,不知从哪儿来了力气,他一把挣脱桎梏。“你…你这个粗暴无知的妇人,竟敢伤我?好,今天本少爷不教训教训你,我就不必在京城混了!”
捂着手腕,温祈暴跳如雷。想他堂堂相府公子,今日却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了这么大一个脸。他要是还让这几个人全须全尾地离开茶楼,那日后岂不是人人都能踩他一脚?“夏至,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让人把这几个无法无天的暴徒带回去,本公子要亲自审问。”
“是,少爷。”
听了温祈的吩咐,原本被这番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的仆从,瞬间反应过来。老天爷啊,他刚才竟然让少爷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受伤。这要是让老爷夫人知道了,铁定逃不过一顿责罚。那仆从马上带着几个家丁打扮的人冲上茶楼,将容九母子几个围了起来。容九微微蹙眉,面上却不见慌张。她勾勾唇,一脸镇定地看了眼温祈。“这位公子,你可想清楚了,这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之下,你确定要在太学门口生事儿?”
“这怎么能叫生事儿?明明是你们取笑欺负丞相公子在先!”
容九话音落下,温祈还未来得及开口,他身边那叫夏至的仆从,便站了出来。视线在自家少爷那被捏红的手腕上看了一圈。而后盯着容九,他气势端得足足的,颇有些趾高气扬。“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丞相公子,千金之躯,是你能碰的吗?”
“这也就是我们家少爷仁慈,只想让你们吃个教训便了事,这要是换了别家,那打死都是轻的!”
什么?丞相公子?这个人就是日后顶替沈清仁功名的丞相公子?容九心中一惊,暗道一声流年不利。先是阿仁在街上撞了丞相府的小姐,谁知怎么快又碰上了相府的公子?难道,这就是天意?哪怕她能够穿越,并且在这个世界实实在在地活着。这个世界也终究是书中的世界。就算她再怎么努力偏离剧情,老天爷也会以另一种方式让剧情回到正轨?看着眼前的温祈,容九心中有些气馁,面上神色也是一垮。比如现在,哪怕她一再防备,沈清仁还是注定要与相府牵扯不清。见她这样,温祈越发得意了。他哼哼两声,“怎么样,知道怕了吧?”
容九尚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对这话毫无反应。落在温祈眼中,便是这妇人,竟被自家仆从的几句话就吓傻了。真是没用!心里头轻嗤一声,温大少爷忽然就觉得有些无趣。抬了抬下巴,他指着沈清仁,开恩一般说,“算了,本少爷也不与你这等无知妇人计较,只要你让他给我磕一个响头,这事儿,本少爷就当没发生过,怎么样?”
怎么样?不怎么样!让第一名给他这个最后一名磕头,这招也是够损的!若真这般做了,日后沈清仁就算入了太学。过了科举,进了官场,这事儿也会成为他的污点。一生也洗不掉的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