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九自然明白太子会说这话是因为担心几个孩子。当下便点点头,谢过了太子。太子这才好生端详了一会儿容九。不少人包括沈云之自己都说,他那夫人乡下来的,没什么头脑。可如今一看,也不尽然。“夫人方才真是好手段。”
故意对丞相夫人动手,激得她发疯,让她吃了教训的同时,却有苦说不出。甚至连带着丞相一家的名声都毁尽了。按理来说,若是一般妇人听了他这话,怎么着也要有点尴尬。然而,容九却是坦然一笑,眉宇之间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丞相夫人的恨意。“殿下应该明白臣妇的心思,我既然应了他们一声娘,就不能愧对这个字。”
“我的孩子生死不知,那丞相夫人却企图把这一切当做玩笑,企图蒙混过关,我自然要让她受些教训。”
只是这教训未免太狠了!想起丞相夫人方才那样,太子心中感叹。然而,他却没觉得容九这么有什么不对。相反,她越是这样,几个孩子留在她身边,他就越放心。这般想着,太子看过沈清玄,确定没有生命危险后,便离开了。毕竟,他身份敏感,不能多留。另一头,皇帝刚刚打猎归来,就听到了皇后求见的消息。“让她进来。”
揉了揉眉心,刚给换下铠甲,似有些疲惫。见状,皇后进来后,也没先提自己的事,反而是先关心了皇帝的身体。“陛下,可是身子不适,要不然传太医来看?”
平日里,皇帝身体不好,也没少宣太医。皇后这话也是例行关心,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然而,他今日打猎依旧宝刀未老,回来时,又吃了些补品,此刻自觉精力正旺。听了皇后这丧气的话,心里难免有些不喜。他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朕自己的身体,朕自己知道,倒是你,过来见朕有什么事?”
闻言,皇后便知,皇帝还不知道丞相夫人母女惹的事。看来,沈家人还没来告状。这就好办了。面上微微一笑,皇后轻描淡写地将温玥儿害沈清玄落马的事说了一遍。皇帝这会儿,心中已经基本确定那几个孩子,便是他要找的孽种。听了这话,只觉得心中舒坦。他面色缓了许多,只遗憾温家那小姑娘不给力,没一下把那小子弄死。皇后小心翼翼的,见皇帝听了她的话之后,似乎并没有生气。这才话锋一转道,“玥儿那丫头年纪小,玩起来没轻没重的,一听沈家公子被她害得落马,我那妹妹急得不行。”
“当时就带了人去给沈夫人道歉,可许是两人都为人父母,见不得自己的孩子不好,一时激动,两人便起了冲突。”
两人当着太子的面打架这件事,哪怕皇后已经尽力在为丞相夫人开脱。可她发疯的模样,大半个营地的人都看见了。皇后也不能闭着眼睛说瞎话,唯一能做的,便是把这事归结在孩子身上。只说丞相夫人是因为担心孩子才会如此,毕竟,一旦真坐实了她是失心疯。不说温丞相家的两个孩子,便是她母家的儿女在婚事上也要受到影响。然而,即便是这样,那也足够让皇帝大吃一惊了。朝廷命官的夫人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取泼妇一般打架。说出去,他这个皇帝脸上都没光。近几年,皇帝对太子的忌惮和猜疑愈发深了。连带着其他几位皇子,都被拿来当了他与太子博弈的棋子。这一切都是为了巩固他的统治。他可以猜疑臣子,却想要臣子忠心于他。一如沈云之,皇帝明知道他与太子关系不一般,却也知道,此人有大才。因此,皇帝才一边猜疑他,一边却又任用他。既然还要任用沈云之,那有些表面功夫,便不得不做。“一会儿朕会派太医院院判去看看沈家母子。”
瞥了一眼皇后,皇帝语气淡淡,“至于皇后,你没事就先退下,平日里多约束一下你那些亲戚。”
皇帝语气平淡,也并非斥责。然而,正是这样的语气,才叫皇后心里越发虚了。看来,陛下对温家已然不满。自己日后还是要叫表妹多收敛一点吧。毕竟,皇帝表面上待她比元后好,那也不过是因为自己足够识趣罢了。若真要论起来,她这个皇后在皇帝心中,还不如一个四品官呢。这般想着,皇后离了皇帝处,正想去丞相夫人哪里与她聊聊。谁知,刚到那儿,便瞧见温丞相从另一个方向匆匆而来。皇后脚步一顿,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扶着宫女的手叹息道,“罢了,先回吧。”
她虽是皇后总不好掺和夫妻两个的事情。另一头,温丞相可不知道自己与皇后擦肩而过。此刻的他又急又气。“你们这是又闯什么祸了?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吗?”
一家子四口人,出了什么事情,丞相这个一家之主总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无论是上回,丞相夫人带着家丁去太学院闹事。还是这回……若不是他在打猎回程时,听得营地的禁兵都在议论,说丞相夫人疯了,竟追着沈御史夫人喊打喊杀。他还被瞒在鼓里呢!因为温祈那个最能惹祸的还在禁足中,没带出来。丞相为此还感叹呢,说是今年春猎终于可以安生了。不用担心自己的儿子外出闯祸,他也可以痛痛快快的放松几天了。可谁知道,他儿子是没闯祸,但女儿却是害得人家坠马。夫人更是疯了一般追着朝廷命官的夫人要打要杀。这才是春猎第二天,才刚刚开始啊!“你们是不是不惹祸就不能活了?是不是就看不得我过几天安生日子?”
温丞相一到自己的居所,对着妻子女儿就是一通斥责。他就说呢,这打猎途中沈御史怎么突然就被营地的禁兵请走了。临走时,还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原来又是因为家里这几个不省心的。就不能消停一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