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曼宁完全愣在他的阴影之中,下意识偏了偏头,像是理解不了他的话语。“这是补偿,是你应得的。”
赫连聘补充。这算什么?当她是脖颈挂绳的宠物狗吗?他是想报复她,所以故意羞辱她?思及此,苏曼宁一把推开他,瞪着眼睛骂道:“赫连聘,你病的不轻!”
她之所以上车,是想和他说远东的事。可他这幅样子极不正常,让她心底充满不安。她仿佛看到他手上拿着枷锁,在笑着逗着哄她戴上。可她现如今要的是自由,是和他毫无瓜葛。“停车!”
她冲着司机喊。司机充耳不闻。她想伸手去拍他,手腕被赫连聘一把抓住。“你是赫氏的夫人,却在远东工作,你觉得像话吗?”
他死死盯着她。苏曼宁挣扎着,忍无可忍:“我早就不是了!从洛雪颜回来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不是了!”
他让她离开,她照做了。可他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来伤害她,让她难堪?他就非要残忍到连独自舔舐伤口、恢复生气的时间空间都不给她留吗?赫连聘依旧执着地盯着她,手上半点不放松。“我们还没有离婚,雪颜也还没有进门,一切都和之前一样,你为什么可以变得这么快?”
快到他难以接受。“赫连聘,是我变得快,还是你变得快?”
苏曼宁气得抬手要打他。她原本并不想计较这些。毕竟如他所说,洛雪颜回来,她走,这是一开始就说好的。但他咄咄逼人,用一些细想下来根本站不住脚的话来质问她。她觉得委屈,她替自己不值。“洛雪颜回来的前一天,你还在计划下次怎么替我庆生,说好的满城烟花,你转眼却给了她!”
赫连聘从不知道她介意这个,他立即解释:“雪颜为了我连命都可以不要,她说要,我不能吝啬。”
“如果你介意,我可以补偿你。”
苏曼宁一直强忍的眼泪,在这一秒决堤。他所谓的“补偿”,对她来说无异于揭起疮疤,往血肉上撒盐。“那不一样。”
她哭了,摇着头,“那怎么能一样啊……”而后她又有些想笑,因为这一切实在太可笑了。——离婚前夕,已经算是撕破脸的他们,居然在讨论这种事?“赫连聘,现在说这些已经没了意义。”
苏曼宁眼神暗了暗。替她拭泪的手指顿在半空,赫连聘垂下眼睛盯着她的双唇。苏曼宁不看他,“我想尽快和你离婚,我不想再拖下去,实在太累了。”
心里有某处陡然坍塌一角,他呼吸乱了一瞬。“奶奶她……”苏曼宁打断他,语气初现决绝,“离不离婚,我都会去看奶奶,我不欠你的,但我对不起她。”
她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毫无半点血缘,却一直对她宠爱有加的赫老太太。她孤身来到蓉城,亲人都不在身边,是她给了她无限的温情和亲情。赫连聘没了话说,紧抿薄唇,人显得阴郁暴戾。“停车!”
他突然说。豪车停在树荫下。下车前,苏曼宁已经整理好了自己和情绪。她站在车门外,微扬下巴再次提醒他:“尽快处理离婚的事情,不要逼我和你打官司,你堂堂赫氏负责人,肯定没有我能抛得开面子。”
眼看赫连聘脸色越来越黑,她继续说:“还有,如果你再继续对付远东,我就向媒体揭发你婚内出轨,我们比比,看谁豁得出去。”
这两句话说出来,苏曼宁只觉得痛快。她一瞬间已经想好了。大不了,闹到难以收场后,她远走高飞。“苏曼宁!你很好!”
赫连聘眼底聚起风暴,其中情绪杂糅,不完全是怒气。但里面更多的是什么,旁人、包括他自己,都根本看不清。这一场不像谈判的谈判到底起了作用。那之后的某一次,苏曼宁和向学长吃饭。旁敲侧击下,她得知远东突然遭遇的“赫氏危机”,已经基本解除。她放下心来,继续潜心工作,专注于新的设计稿上。在这期间,她和设计总监肖梦偲志趣相投,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上,都成了不错伙伴和好友。时间一晃,很快到了次月初。这天下班,苏曼宁又一次见到了阿威。“太太,老板在等您,”眺向不远处的汽车,苏曼宁拉下脸,不情不愿走了过去。敲敲车窗,她没有坐进去的意思,“什么事?”
车门被人从内打开,苏曼宁往后退了半步。赫连聘侧过脸看她,神情难辨喜怒,“奶奶过寿,需要你提前过去。”
点了下头,苏曼宁没进后座,直接去了副驾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