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难得的晴天。“哥哥，我帮你把被子晾出去吧？”
苏曼宁敲了敲门。她已经穿戴整齐，就差出门了。门从内打开，苏天维打了个哈欠，倚在门框上点了点头，“时间还早，我去买点早餐，吃了再走。”
分工之后，两人很快一起出了门。“车停得有些远，我去取车，在这里等我。”
苏天维晃了下车钥匙。苏曼宁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正在看手机的她突然直觉性地往右侧不远看了一眼。那里转过弯就是小花园，道边的草坪内种了一排龙抓槐，以及修剪成球状的四季青。一眼看过去，除了植物，没有半点人影。奇怪。苏曼宁有些纳闷的回过头来。她总觉得，有人在看自己。从下楼开始就有这种感觉。错觉么？心里正犯嘀咕，汽车缓缓停在身侧。车窗降下，苏天维笑道：“发什么呆，还困的话，路上可以再睡一会儿。”
摇了摇头，苏曼宁绕过车头坐进副驾驶。路上，她说起塔昆，小小地抱怨道：“他这一走，连个电话都不给我，就这样，之前还说常常想我呢。”
“我临时回来一趟，他一个人留在那边估计忙惨了。”
苏天维难得帮他解释了一句。跟着吐槽道：“向韫那家伙，别看平常温温吞吞，没什么脾气的样子，一牵扯到向家利益，那嘴巴瞬间就能利得跟刀子似的，说的话还句句缜密在理，说他老奸巨猾都不为过。”
苏曼宁有些意外地侧过头。“你以前不是总嫌塔昆办事太老实，不让他一个人出面么？”
她其实有点心疼了。塔昆对她来说，是弟弟。个性心性使然，对于哥哥来说游刃有余的事情，对于塔昆来说，并不容易。苏天维轻轻吐出一口气：“人总要长大不是，再过几年，他肩头的担子，不比我轻多少。”
“现在祖父还在，爸也没有完全撒手，我还能有闲心四处逛逛，磨一磨塔昆，等往后啊，就难了。”
一提到家人，苏曼宁难免沉默下来。苏天维目视前方，不用看，也能猜到她的表情。“想家就回去看看，我说了，家人没有隔夜仇，过去的事情，早过去了。”
半晌，苏曼宁还是摇了摇头。“就算我有脸去见大家，我现在过得也还不够好，我不想让他们继续担心我。”
闻言，苏天维便没有再说话。虽然他说人总要长大，但私心里，他并不乐于见到现如今这个长大了，开始各方面考虑、平衡的妹妹。他更希望她无忧无虑，什么都不用操心。没多久，车停在了远东楼下。苏曼宁解开安全带，“哥哥，我上去了。”
“嗯。”
苏天维点点头，下一秒又叫住她：“我这两天就要走，如果下班回家没见到我，不要觉得奇怪。”
他不喜欢和人道别，习惯无声无息地离开。但计划之内，总有变化。——离开之前，他接到了赫连聘的电话。饭局就设在明霖酒店的宴会厅。厅内原本的几十张桌子撤去，仅留下最中间的那一桌。时值深夜，一盏盏水晶吊灯，照得厅内亮如白昼。“赫总排场真是不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约我来看乒乓球赛呢。”
苏天维进门后，边迈动长腿边说。“坐。”
赫连聘用下巴点了一下对面。苏天维挑着唇角，缓步过去坐下。“误会你和曼宁，是我的错。”
赫连聘开门见山，“只要无损赫氏，要求，你尽管提。”
苏天维上身往前倾了倾，有些好笑道：“原来你是来道歉、给补偿的啊，我还以为你要施舍我什么呢。”
他其实没想到眼前这个不可一世的天之骄子，会真的当面向他致歉。但那又如何？“补偿就不必了，账自己没算清楚，却被别人突然结清，怎么想，怎么觉得不舒坦。”
苏天维道。见对面不说话，他又说：“何况，我给赫总的大礼，已经在路上了。”
他笑了笑，“我做人一向厚道，送出去的礼，没有半路收回来的道理。”
决心教训眼前人，比起自己，他更多的是想帮妹妹出气。赫连聘抬眸，面上看不出喜怒，“苏总你开心就好。”
说完起身微微颔首，而后转身离开。他走了，苏天维正好乐得自在。看了看眼前一整桌的珍馐美味，他挑了几样瞧不出食材的尝了尝。待吃饱喝足后，才十分悠闲地踱着步离开。次日，他如期离开国内。晚间下班，苏曼宁到达住处一开门，就知道哥哥已经走了。轻轻叹了口气，面对空荡荡的房子，她又转身开门出去了。她饿了。正在街头徘徊，不知道吃什么时，她收到了一条新消息。梦偲：来不来我家？羊肉买多了，快来帮我消灭它。没怎么犹豫，苏曼宁答应下来，买了些饮料甜点就过去了。肖梦偲住的是父母留下的房子。八十年代的那种老式园林小区，藏在街道深处。虽说环境不差，但是房屋和小区各种设施老旧，别说保安门岗一类。就连监控探头，也只在几栋楼外的道路交错点设置。一进门，苏曼宁就说：“这里安保好差，你一个人进出怕不怕啊？”
她知道梦偲的父母退休后，一起回乡下养老了，只留她一个人在市区生活。肖梦偲过来帮她提东西，“不用换鞋了，弄完火锅得大扫除。”
而后才回答：“我会打拳啊，而且包里还有防身武器，怕什么。”
也是，她身手好。点了点头，苏曼宁跟她到了厨房。一开始，肖梦偲并不让她动手。但看着看着，苏曼宁看不下去了。“你肯定没做过几次饭。”
梦偲切菜，刀刃几次险险擦过指尖，看得她心惊胆战的。“我来弄吧。”
她过去接过手。看她动作娴熟，刀工还算不错，肖梦偲一脸惊讶。“富家太太也要自己做饭？你嫁给赫大少图什么啊？”
苏曼宁手上动作一顿。但很快重新动作起来。“当初只是想对他好，让他能看到我，至少多喜欢我一点罢了。”
她垂着眼皮，语气像是在说别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