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寒凉,游轮在江面缓缓移动。苏曼宁踏上甲板,抱臂走到护栏边,望着沿岸璀璨的灯火接起电话。“你们骗我。”
赫连聘说,语调中含着一丝沉怒。“我不可能让你见我父母。”
苏曼宁回。她和哥哥一起,找了个借口出门。而关于爸妈今天落抵达蓉城的事情,只字未提。“很好。”
赫连聘语气沉冷,细听气息有些不稳。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苏曼宁眼神闪了闪,念及自己确实骗他在先,语气不由得缓和几分。“没别的事,我就先挂了,他们还在等我。”
正说着,就听不远处响起哥哥的高呼。“曼曼!小心!”
才回头,就感觉后腰被什么东西重重一撞,自己整个人不受控地往护栏外面栽去。电光火石之间,她本能地伸手抓住了身后人的衣领。“噗通”。“噗通”。水声之后,更多的惊呼响了起来。“有人落水了!快来人——!”
船上起了骚乱,不少人从餐厅内跑上甲板,包括苏明端和席瑛。于是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急速奔向护栏,然后一跃而下。“天维!”
席瑛捂着嘴惊呼,险些昏死过去。苏明端神色凝重,看到船上的工作人员已经开始行动救人,便强压下担忧揽住妻子安抚:“天维水性很好,先别慌,别慌……”说着,他耳朵动了动。周围人的议论声传了过来。“谁掉下去了?是想不开还是?”
“我刚刚就在不远,眼睁睁看着女孩被推下去的!”
“哪个女孩?我们认识么?”
“就VIP席的那个年轻女孩。”
苏明端脸色大变。今夜VIP席的年轻女孩,只有他家曼曼!心思转过,他立即就要往护栏边跑。看架势,也是想跳下去救人。席瑛死死拉住他,眼泪已经溢满眼眶,“你这时候下去,不是添乱吗!”
“可是,可是,哎!”
苏明端急的眼底发红。一双儿女生死不明,他怎么坐得住!尤其小女儿,他们才刚刚见面,就出了这样的事!另一边,赫连聘已经驾车冲出车库。他双手死死攥着方向盘,额头很快爬满汗水。电话里他听得清清楚楚。苏曼宁出事了!他现在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到达游船码头时,先看到多盏强光灯打在江面上,几辆搜救艇正循着光线四处寻找。看了一眼时间,赫连聘的脸色变得越发苍白。此刻身旁有穿救生服的人路过,他一把拉过,强自镇定地问:“江上落水的人呢?”
“找到了一男一女,已经送去医院了,剩下那个还在找。”
“剩下的是男是女?”
赫连聘又问。救援人员领口被扯得过紧,有些不舒服地动了动,“你是家属么?”
留意到他惊慌晦暗的神色,他忍下不适耐心回答:“剩下那个不清楚男女,还在找。”
赫连聘蓦的松了手,问清楚医院后用最快的速度赶了过去。此刻距离他和苏曼宁通话,已经过去近一个小时。到医院时,他先见到了在一楼大厅办理各种手续的苏家父母。人来人往间,那对中年夫妇的气质打扮完全区别众人,一眼就能发现。他快步过去,顾不得其他,直接问道:“曼宁怎么样?”
席瑛被突然冲过来的人吓了一跳,回眸时,心里先赞了一声来人的好相貌。随后才微微皱眉,“你是……”“赫家的?”
苏明端率先反应过来。如此年轻,便一副上位者的气度,在蓉城,只能是拐走自家女儿的那个混蛋了。而见他们气定神闲,赫连聘心下略微松了口气。至少,苏曼宁没有大碍。“是,你们可以叫我连聘。”
他礼貌性地点了点头。苏家父母眨眼没了好脸色,异口同声道:“不必了。”
说完相携着走向电梯厅。赫连聘快步跟了进去。到病房门前的时候,席瑛回身看了他一眼,眉头紧紧皱着,“曼曼还在昏睡,你不要去骚扰她。”
她用了“骚扰”两个字,赫连聘听后神色微微一变。不过很快,他的表情就恢复如常。“我只想看她一眼。”
不然,他不会安心。席瑛看着他冰冷一片的眼底,突然来了火气。“你凭什么?你根本照顾不好她,她见我们之前就已经浑身是伤了!现在还有可能感染肺炎!”
她不知道之前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女儿九死一生,眼前这个男人却不见半点担忧心疼。这就是她女儿为之放弃一切的男人吗?这么冷漠,这么没有人情味!“别生气,”苏明端出声,“我们先去给孩子们买些必需品。”
席瑛闻言,气愤地看一眼僵立原地的赫连聘,随丈夫转身离开。临进电梯厅前,她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长长的走廊上,那个长相冷峻,气质更是冰冷的年轻人,缓缓仰起头,像是长长舒了口气。然后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进到电梯里后,席瑛还是很生气。“曼曼怎么会看上那样一个人,一眼瞧上去冷飕飕的,难怪不知道体贴心疼人。”
“面上是不显,不过赫家那小子,到底是着急了。”
苏明端有不同的看法。席瑛皱眉,不是很理解。“你没看到,他脚上穿着拖鞋,上身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衫?”
“……”席瑛看丈夫一眼,没再说话。等他们买完东西回来,就见赫连聘依旧站在病房门外打电话。不同的是,儿子苏天维也在。他穿着宽大的病号服,垮着半边肩膀倚在墙上。看到他们,他倦倦地扬了扬手,“爸、妈。”
席瑛过去抱了抱他。“你差点活活吓死我,妹妹到底怎么回事,你看清楚了吗?”
看一眼赫连聘,苏天维撇撇嘴,直言不讳:“他惹了个女疯子,却要曼曼替他受罪。”
赫连聘握着手机的五指瞬间收紧,但停顿一瞬,还是面色如常地继续先吩咐手下办事。苏家父母脸色越发不好看。一时间没有人再说话,只剩下赫连聘讲电话的声音。“……动用所有资源,不惜一切代价找到洛雪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