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昨晚忙到很晚才睡,至今也就睡了三个小时多一点。“这样不好吗?”
他伸展手臂,想握住她撑在床上的手,“身体不能骗人,你的状态比之前好了很多,我也一样。”
苏曼宁躲开他的触碰,心里的感受有些复杂。他的话她没办法否认。真的重新在一起相处之后,她才切实地发现,他真的改变了很多。从前的那些冷漠和忽视全都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全面悉心的照顾。即便他永远都是那副冷硬淡漠的样子,但却会为她做任何事。甚至是帮她擦脚穿袜子,或是找机会和她闲聊,说一些蹩脚的笑话逗她等等。而这些日常的小事,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他仿佛一夕之间变成了一位普通的,宠爱妻子的丈夫。除了不让她离开,其余的事情,都会依据她的感受随时做出变动。可……“可你能伪装一时,还能伪装一世么?这段日子以来的你,根本就不是真正的你。”
苏曼宁垂下眸子,嗓音又低又轻。她之前就对他恨不起来。在得知他确实有心理问题之后,更是做不到仇视他。可这不代表,她真的可以和他稀里糊涂,凑合着就这么把日子过下去。“很多事情,你和我都没有想通,所以,我们现在真的不适合过分靠近彼此。”
赫连聘似乎有些头疼,说着用指腹重重按揉两下太阳穴,之后索性坐起身面对面看着她。疲惫占据了他整个眼眶,但除此之外,里面还有燥郁和彷徨。“曼宁,你不在我身边,我每晚都会梦到你和别人走了——我不能闭眼,我没办法好好生活。”
他轻吸一口气,别过眼片刻又转回视线,“不论你相不相信,我不能没有你。”
“我真的爱你,为了你我可以做任何事。不要因为我为你做的这些事而怀疑我,好不好?”
苏曼宁唇角动了动,看着他近乎于哀求的姿态,突然觉得鼻根有些发酸。时至今日,他也还是不知道她想要什么。可他的真心,她能感受到。“我不知道。”
她半垂下头。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能放下以前受过的那些伤害。她担心轻易接受他的后果,是伤人又自伤。赫连聘握住她的手,凑到唇边吻了吻,“那在你知道之前,允许我寄住在你这里好不好?”
苏曼宁抬眸,留意到了他眼里的红血丝。“我尽量不改变你的生活节奏,你可以做你想做的,我只是陪着你,看着你。”
赫连聘又说。过了一会儿,苏曼宁抽出自己的手,爬去床边下了床。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她知道,他的后一句话,是纯然的哄骗。只要放任他在自己身边,他一定会得寸进尺。即便不多做干涉,他也不会真的由着她做任何事。当天,心里烦乱的苏曼宁没有出门。在整理设计稿期间,她依旧会不断接到肖梦偲和向南风的电话。她不知道该怎么讲明她和赫连聘的这笔烂账。只好挂断电话,分别给两人回消息说自己没事。可没想到,隔了一天的功夫,大哥突然回来了。苏天维进门的时候,客厅空无一人。他循着动静,迈步拐向厨房。厨房的推拉门没有关,站在外面,就能看到里面的水池边站着赫连聘,灶台边站着苏曼宁。他们一个穿着挺括的高定西装还没来得及换,一个穿着毛茸茸的居家服。画面看起来有些诡异,但又出离和谐。“你出去可以吗?”
苏曼宁出声,语气有些嫌弃。赫连聘放下手里的东西,去一边站着看她,不再插手,但没有要出去的意思。苏天维见状,眼珠动了动,转身去了浴室。洗过澡出来,菜已经上桌。饭桌上古怪的气氛,在他出现之后,变得越发古怪。“哥哥?!”
苏曼宁又惊又喜,但下一秒,笑容就僵住了。只听赫连聘跟着她,不太自然地叫了声“兄长”。苏天维没应,戏谑地看他一眼,盯着自己脚尖一步一步走过去。在所有人都没有防备的时候,他猝然一拳,打在了赫连聘的脸上。力道大到挨打的人,瞬间便从椅子上摔在了地上。妹妹明显是想回头。不揍上这一拳,他不解气。赫连聘下意识地要还手,但眨眼便克制住自己,握着拳把手放下,然后起身站直,做出一副任打任骂的样子。“呵。”
苏天维嘲讽地轻笑一声,拉过自家妹妹,推她回卧室:“去换衣服,哥哥带你出去吃。”
“她想喝粥。”
赫连聘这时候出声。苏曼宁看了他一眼,还是听哥哥的,换好衣服出去了。一整晚,她都在被“严刑拷问”。但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前因后果,只能闭口不言。“算了,回去吧。”
苏天维无奈道。出了餐厅,他让她在路边等,自己去取车。他走后,苏曼宁垂下眼睛,向右边侧了侧身,没好气道:“还藏啊?”
赫连聘从不远处的枫树后走出,手上拿着件厚外套。他正要迈脚靠近她,突然破空响起一声尖叫。“贱人!你去死吧!”
这尖厉癫狂的嗓音对于苏曼宁来说犹如梦魇。预感到危险的她,指尖眨眼变得冰凉一片。而在她身后几步距离的树后,洛雪颜举着水果刀冲了过来!她看到了赫氏夫妇要复婚的消息,不惜自残出了监狱,发誓一定要杀了苏曼宁。电光火石之间,赫连聘扑到苏曼宁的身侧,一把推开了她。但这么短的距离,他自己却根本来不及躲闪!刀刃入肉的声音伴随着一声闷哼响在耳边。苏曼宁浑身一震,猛地回头,就见洛雪颜举刀还要再捅!嘴里喊叫道:“你还要帮她!那你先她一步去死吧!”
情急之下,苏曼宁直接伸手,握住了再度戳过来的尖刀!剧痛直达天灵盖,她瞬间浑身发软。而在她忍不住痛叫出声时,洛雪颜已经被好心的路人制住。有人报了警,围观者慢慢变多。“伤到哪里了?”
苏曼宁顾不得自己鲜血直流的手,扑到赫连聘身边哭着骂道:“你凭什么替我挡啊,你就是故意的,你个混蛋!”
赫连聘捂着腰侧缓缓坐到地上。他痛极了,却尽量平静地说:“我死了,就没人纠缠你了。”
“不要。”
苏曼宁摇着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不要。”
“那我就……一辈子,纠缠你……”赫连聘说着,慢慢往后仰躺下去。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