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得到消息的单老汉请了村子里的媒人,带着礼品在提亲,铃铛娘与单老二的亲事也就这么定了下来,打算过几个月,等两个人的伤势好了就成亲。铃铛娘要嫁人了,楚一清自然不能薄待了她,这一日,她将铃铛娘叫到了房间。铃铛娘在楚一清面前坐下,微微的欠身道:“小姐,我这身子还没有好利落,就不行礼道谢了,可是我这心里……”“行了,你就别说客套话了,我都知道!如今你有个好归宿,我心里也高兴!这是城东的一座宅子,离着楚府不远,成亲之后你若是愿意,就跟单老二住在那里,不愿意就将宅子出租,月月的收租金,这也算是我给你准备的嫁妆!”
楚一清说着,将房契与地契放在铃铛娘的面前。铃铛一怔,赶紧摆手道:“小姐,平日里你待我们母女已经不薄了,我这一月有一两银子不说,铃铛还一直在读书,咱们母女已经心满意足了,哪里还能要小姐的东西?”
楚一清将房契与地契放在铃铛娘的手中:“这是你的嫁妆,你必须得拿着!单玉的爹跟嫂子,都喜欢你,他们不会说什么,可是这单家还有其他亲戚呢,比如那个单四姐,你本就带着个孩子,如果再没有嫁妆,在娘家会受欺负的!这宅子不小,也算是你傍身的钱,你尽管留着!”
铃铛娘一怔,眼睛突然潮湿了,她点点头,哽咽道:“小姐,您待咱们母女……”“瞧你,这是好事,你哭什么!”
楚一清笑着责备道,“你若是想要谢我,以后与单玉一起,将日子过好就行了!”
铃铛娘赶紧点点头。楚一清轻轻的拍拍她的手,笑笑,这心里也总算放下一块心事。铃铛娘的事情算是了结了,楚一清就又忙碌起花麒的亲事来,自从那日让人传出信去,这鲁城所有的大户人家都蠢蠢欲动,全都拜托了媒婆上门,只是因为人太多,楚一清也应付不好,就先让盈芊登了记,她慢慢的看了条件与八字,从中挑选出八个不错的来,然后慢慢的约见那些个媒婆。这些日子厉煌一直早出晚归,因为上次说了分工的事情,楚一清也就不问他,这日起床见他还没走,也就将慵懒的身子靠在他的脊背上,懒声道:“今日又要去忙你的大事儿?”
厉煌轻笑,回身抱住她,问道:“花麒的亲事如何了?”
“你整日的早出晚归,竟然也知道我忙什么?我可不知道你在忙什么,是不是有些不公平?”
楚一清淡笑道,斜睨着他,眸色却黝黑。厉煌轻轻的用手指梳理了她的头发,低声道:“过些日子你就知道了,你只管放心,所有的事情我都能应付!”
楚一清点点头,也就笑道:“好,那你就去忙你的大事儿吧,我今日约了媒婆,看那些女子的画像!“厉煌点点头,起身,盈芊听见动静,早就在外面候着了,这会儿赶紧上前伺候厉煌更衣。待厉煌走了,盈芊忍不住对楚一清说道:“小姐既然想知道爷忙什么,不如让盈芊去打探一下吧!”
楚一清摇摇头,低声道:“他既然不想告诉我,自然有不想告诉我的理由,再说如今我也很享受这样的感觉,他在保护我呢!”
盈芊叹口气:“小姐的心就是大,这次雷渊一声不响的离开,我这心里就一直记挂着,哪里像小姐这般这样淡定!”
楚一清淡淡的笑笑,说道:“昨日让你约了媒婆,可约好了?”
“约好了,小姐放心,她们一早就在花厅等着了!”
盈芊赶紧说道。“一起来了?不是让你将她们分开吗?”
楚一清皱眉。“奴婢通知她们的时候,是将时间分开的,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她们竟然全都提前来了,这拦也拦不住啊!”
盈芊诉苦道。楚一清叹口气:“这下子热闹了!”
花厅里,八个媒婆早就开始了唇枪舌战,就差动手了,吵着楚一清也没有心思吃饭了,赶紧让盈芊一个个的带来,一个个解决了干净。“厉夫人,这是咱们武小姐的画像,您瞧瞧,可真是天姿国色呢,这武家可是大勇之家,这武小姐的爷爷还做过大将军呢!”
第一个进来的是于媒婆,一进门就将女方的画像拿给楚一清看,又细数了那武小姐的优点,什么琴棋书画全都精通,将那女子说的天上有地上无的。楚一清听得脑袋涨的很,赶紧让那于媒婆放下画像,也就先让她出去候着。后面的媒婆一个个的进来,无非全都说的是那些话,楚一清头疼的很,让她们退下之后,想了许久,突然灵机一动,出了一道数学题,让盈芊去交给那些媒婆,让媒婆带回去让那些大家闺秀们解答,约定好了三天之后将答案交回。那些媒婆拿着那问题交头接耳起来,直说这花府挑选当家主母的方式新鲜,可是如今也没有好的法子,只得将问题收好拿回去,都希望自己手里的姑娘能解答出来。自从开始给花麒选妻子,花麟就一直跟着楚一清,不过她事先跟楚一清约定过,只看,不能捣乱,所以一路下来,她都是紧紧的闭着小嘴巴,不过每次回去之后,都会将进展告诉花麒知道,虽然花麒看起来并不十分热衷。“大哥,那些姐姐们的画像我都取来了,你要不要看看?都很漂亮呢!”
这一次,花麟鬼鬼祟祟的抱着一摞画轴进了书房。花麒正在算账,连头都不曾抬,说道:“这些画像都是让画师美化过的,看了也没用!”
花麟一怔,叹口气道:“那倒是,一个个都美丽的跟天仙似的,的确是看不出差别来!”
花麒这才抬起头来笑道:“所以啊,瞧也不用瞧!这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是天定的,那个人迟早也会出现!”
花麟突地眨眨眼睛笑道:“是不是像我跟阿宝?我第一眼看到阿宝,就觉着很喜欢阿宝呢!”
花麒顿了顿,低声道:“麟儿,你真的那么喜欢楚翊吗?”
花麟点点头,认真道:“我与楚姨还有姨夫说过的,以后我会嫁给阿宝的!”
花麒叹口气,“可是据我所知,楚翊似乎并不十分喜欢你,上次你伤心,发脾气,是不是也因为这件事情?”
花麟咬咬唇,低下眼帘,不说话了。“楚翊年纪虽然小,可是他精明睿智,更何况他身份特殊,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你若是执意喜欢他,恐怕受伤的人是你!”
花麒语重心长道。花麟一怔,“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花麒叹口气,忍不住摸摸花麟的青丝低声道:“算了,你现在还小,说不定过几年改变主意也说不定,我还是替我自己操心吧!”
花麟意气满满道:“我才不会改变注意呢,我就喜欢阿宝!”
花麒忍不住叹口气。就在楚一清等着那八家小姐回答问题的时间里,突然从都城来了一人,自称是花老爷子之前的旧友,一定要见楚一清与花麒。之前花老爷子去世的时候,都城的旧友连同花老爷子的亲戚来大闹了一场,从那之后,花府几乎与都城断了联系,这突然又冒出一个旧友来,实在有一些奇怪,楚一清也就让人将那人请了进来。来人五十多岁的年纪,身材清瘦,一身青衫,与他一起前来的还有鲁城知府程志,看两人的表情,两人似乎早已经熟悉。“原来程大人也来了,下人也没有禀报,真是失礼!”
楚一清上前笑道。“楚姑娘……哦不,应该唤做厉夫人,厉夫人客气了,这次本官只是陪着恩师前来,不敢喧宾夺主!”
程志赶紧说道,言语之中对那都城来人十分的敬畏。“早就听说过厉夫人的威名,早就想来攀谈结交一番,只是老夫为名声所累,一直没有机会前来,今日终于有缘相见,甚是安慰!”
那老者一番客套,只是在客套之中却又透着一股清傲之气。楚一清笑道:“不知道老先生怎么称呼?与花老爷子又是怎样的渊源?”
那老者说道:“老夫姓严,在都城开了一座天阙书院,与花老爷子是同窗,只是自从花老爷子离开都城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想不到十几年不见,竟然是天人两隔!”
程志赶紧解释道:“厉夫人,这位严夫子也是在下的恩师,恩师的天阙书院,是皇上亲笔题名,当朝之中,有八成的官员都是出自天阙书院!不过严夫子为人低调,平日里不好出门,再加上前些年去了戴国游历,所以并不知道花老爷子去世的消息,半年前,严夫子才从戴国归来,这才知道花老爷子去世的消息,一直向来看望,可是因为出去游历刚刚归来,还有许多事情要上禀朝廷,所以到今日才有时间!”
严夫子摆摆手道:“你不用替老夫解释,是老夫对花老不住,最危难的时刻没有助花老一臂之力,也没有替他看护幼孙,倒是厉夫人,一介女流之辈,竟然做出如此仁义之事,老夫佩服!”
严夫子说着,起身对着楚一清就是一拜。见严夫子如此,楚一清的心里倒是对他有了几分好感,也就说道:“严夫子不必客气,严夫子稍坐,我这就让花麒出来相见!”
严夫子赶紧点头。楚一清吩咐盈芊去请花麒。一会儿,花麒从酒楼回来,精神抖擞的进了大厅,先给楚一清与程志见了礼。“楚姨,这位是……”花麒恭敬的看了一眼严夫子,问道。“这是你爷爷生前的好友,是天阙书院的严夫子!”
楚一清淡笑道,“快给夫子见礼吧!”
花麒一听是天阙书院,立即抱拳对着严夫子郑重的行了礼,激动道:“原来您就是天阙书院的严夫子,之前听夫子常常提起您,说您博学多才,想不到今日有幸见到,请受花麒一拜!”
严夫子捋着胡须,仔细打量了花麒,点头道:“好好好,看来今日我没有白来,你的确是有你爷爷当年的风范!”
花麒连说不敢当。严夫子转眸望向楚一清,笑道:“厉夫人,咱们也就开门见山的说吧,这次来,除了想缅怀一下故人,也想要为花麒保个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