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谈恋爱的夏菡,并不明白这个道理,她只固执地做着,自己认为对萧痕好的事情。何其嗣看着固执的夏菡和眼中隐含着愧疚的萧痕,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没有明说。就让萧痕对夏菡愧疚着吧,这愧疚终究都会转变成怜惜。夏菡这样善良又深情的女子,合该一辈子都被男人宠爱着,幸福着。委屈这几日,能换来一辈子的幸福,在何其嗣看来是值得的。收敛好情绪,夏菡才开口道:“其实,我也打算找个时机,该走了。”
虽然何其嗣那话说的不好听,但也是事实。元月英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了。而土匪们的耐心也快要用尽了。今天晚上,弄几个醉酒的汉子过来试探,意图就已经很明显了。若是萧痕没有发现土匪的所作所为,他们就要大举进攻了。若是萧痕发现了,他们就再安静些日子。“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应该能热闹一下。”
这一点,何其嗣不和夏菡争论。毕竟那四个醉酒的土匪现在还被绑在树上吹风呢。“那到时候?”
“你不用管,明天何大人的任务还是照顾好百姓。”
何其嗣已经领会过这个任务的艰难与重要性了,听了这话,直接就是点头同意,“成!”
就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现在已经隐隐将夏菡当成主心骨了。次日一早,难民营地果然热闹起来了。先是那些被绑在树上的土匪吹了一夜的寒风,终于醒酒了,这会儿正在吱哇乱叫呢。难民们面露惊疑,他们也认出来,这些人可是土匪呀,怎么会无缘无故被绑在这里了呢?这样一来,他们该不会得罪了土匪吧。那土匪要是来杀他们可怎么办啊?不少人都围拢在夏菡的帐篷外头。夏菡听见动静,掀开帐篷的帘子出去,面对吵闹的难民,说不心烦是假的。但怕被牵连,也是本性。无法压制本性的,才是人,若是连本性都能压制了,那就是圣人了。但同样的,遇见不快的事情会生气,也是人的本能。夏菡自认为自己还远达不到圣人的地步,昨天折腾了大半夜都没睡,现下天才刚亮就被吵醒,夏菡自然也是有些起床气的。她反手指着身后的板车,“我们的粮食被这些人毁了大半,以后大家每顿饭,只能吃半饱了。”
夏菡精心培育的豆芽菜和小青菜,都被肆意扔在地上,践踏得不成样子,根本就没有办法入口了。我屮艸芔茻!那还能忍!原本难民们害怕土匪,就是怕死。得罪土匪要死,饿肚子也要死。得罪土匪,不过是一刀毙命。可饿肚子,却是要受好些天的折磨。众所周知,人一两天不吃东西,是不会被饿死的,只会难受,虚弱。一想到这里,难民们就没了理智,一个个拼了命似的,朝着那几个土匪身上扔土块,石头,树枝,好似要将这几人生生砸死泄愤。就在此时,一道清澈的声音传来。说实在的,再次听到柳彻的声音,夏菡还是不习惯。总说声如其人,可柳彻这人,心思诡谲,那清澈的声音,属实不像是他能拥有的。在夏菡看来,这人的声音都应该是阴郁的。可他偏偏不是,不仅声音不是,连言行举止做派都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看不出丝毫的奸诈小人的模样。可偏偏就是这样看上去正人君子的人,心机手段可是一点没差的都用在对付难民营上了,似是要将他们斩尽杀绝,才肯善罢甘休一般。“柳军师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呀?”
夏菡面露不善地看着柳彻。柳彻依旧是那招牌式的淡笑,只是面上多了些愧疚,“是在下御下不严,让人闯入了贵营地,我今日是为道歉赔礼而来。”
“赔礼?”
夏菡若有所思地盯着柳彻看了好一阵子,直看得柳彻身后的手下都慌了,往前两步,想要将柳彻护在身后。柳彻伸手,将几人拦下,“不可无礼!”
几人果然又退回了柳彻身后。“还请夫人划出道来,我们现在虽然没有银子,但我可以给夫人签下契书,日后凑齐了银钱,定会原数奉还。”
夏菡心底暗道:原来如此!原来打的是这个念头,合情合理合法的从她这里,将自己的人救走,就只留下一张欠条。这欠条上的名字,还不知道是真名还是他行走江湖用的艺名。日后若是分开了,还未必能再找到他这个人了。这什么欠条签的就和放屁一样。不!放屁好歹还能听个响,闻个味儿。欠条到她手上,就只是废纸一张了。“这话,怕是不妥,我们再有半个月就准备离开了,日后江湖路远,还不知道以后有没有见面的机会,柳军师签了这契书,我们日后也没地方找人要债去不是?”
柳彻心底暗骂一句:狐狸!可不就是狐狸!竟然猜透了他的心思。“况且,各位是什么身份,大家心知肚明,我们本本分分过日子的小老百姓,哪里敢和您要债去?”
柳彻面上一僵,这个女人,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那,依照夫人所说,要如何才肯放人?”
“放人?”
夏菡挑了下眉头,“为什么要放人?他们都是成年人了,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弄坏了我们的东西,自然该自己来赔偿,躲在后边让军师破费,算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