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无声无息的飘落,天地间一片宁静。 省城,这座古老而英雄的城市,此时所有的大街小巷都笼罩在白茫茫之中,安静而温暖。 这场雪过后,二零一四年就过去了。老天爷似乎知道新的一年即将到来,用一场洁白的雪来洗涤大地的尘埃,净化天地间的空气,给人们一个美好的、充满期待的未来。 艳华结束省北大学城店面的谈判,以每年二十五万的租金转了下来,剩下的就是装修了。陵东街那家还没谈妥,也不想谈了,那老板太磨叽,像个娘们儿。 回来的路上张向东开着车,艳华坐在后面,透过车窗看着外面飘落的雪花,心里一片安宁。 “华姐,年会谭总能赶回来吗?”
张向东问。 “应该能,他那二号举行厨艺比赛,完事了就往回赶,年会不五号吗,赶趟儿。”
艳华说。 这是阿巧饺子馆第一次举行年会,老谭得参加。 “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吧?”
艳华问。 “嗯,全完事了,放心吧。”
张向东回道。 “这是四家店,老店地方够用,要是五家以上就招不开了,得找个大地方举行。”
艳华说。 “是,过年就得找大地方了。”
“奖金都是按分数算的吧?”
艳华问。 “是,全按积分算的,员工没意见。咱家这工分制好,公平公正,一切按分数说话,谁也说不出啥。”
“多劳多得,付出就有收获。大家累一年了,应该发发奖金。对了,谁奖金最多?”
艳华问。 “小龙,他全年一千二百五十分,比第二名多出二百,五千元。”
张向东说。 “哦,小龙确实不错,在咱家干三年了,手艺行,聪明,能研究,人品还好,热情,乐意帮助人。”
艳华一下子说出小龙的许多优点,然后接着说:“得感谢他,要不是他赤山路厨房就着火了,想想都后怕。”
艳华说的是上个星期发生的事。 赤山路厨房明档煲仔炉漏气,谁也没发现。当厨师长小高安排砧板去给小笨鸡上火的时候,一下子整个煲仔炉都着了,把砧板吓的扔下笨鸡锅就往外跑。 当时明档还有两个人,也都吓坏了,想不起拿灭火器灭火,看砧板跑也跟着往外跑。 整个煲仔炉瞬间火苗乱窜,前面的大玻璃“咔吧”一声炸了。 正好小龙去青菜间拿原料经过这里,看着火了马上跑到管道总阀那把阀门关闭,然后拎着灭火器就冲了过来。 三分钟后,火被灭掉,小龙立了大功。 “泰山路店开业三个月,他们那奖金少吧?”
艳华问。 “嗯,相对来说少点。”
张向东说。 艳华想了想说:“只要公平公正员工没意见就行。对各个店洗碗的、打扫卫生的、摘菜的都照顾到,他们是弱势群体,不能叫他们觉着咱们只重视一线员工,不重视他们。”
“放心华姐,都有奖金。”
“那就好,回头你和丽丽、张经理、忠清再碰碰,别有啥落下的------员工家属也喊来参加,这个跟大伙说一下。”
艳华嘱咐道。 “嗯,都通知下去了。”
艳华觉着该嘱咐的都嘱咐了,就寻了个轻松的话题。 “对了向东,和丽丽处的咋样了?啥时候结婚?”
小伙子有些脸红,说:“还行,挺好,但结婚早呢,再等两年的。”
“也不早了,你爸妈早着急抱孙子了。”
艳华说。 “嗯------那也等两年的,不急。”
艳华没再往下说,看着向东心里升起一阵感慨。 不知不觉饺子馆开业四年了,发展到五家店,有了近二百名员工。 四年中促成了好几对美好姻缘,虽然还没有结婚的,但想想心里还是很高兴。 小龙和小慧,木兰和杨志军,王红和方志军,现在又有张向东和秦丽丽。 看着他们成双成对的有种成就感。 不知道张丽和任青云处的咋样。哎,张丽四十五,还一个人单着,得找个伴儿了。她一直爱着老谭,但俩人是不可能的,如果可能也不会等到现在。 缘分呀,人这辈子是缘分,谁和谁在一起注定的,强求不来。 艳华想到老谭就想到他的病,心里叨咕:累的,整个公司都是他在忙,忙完省城忙呼市,一天闲不着,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 燕子还怀孕了,张宇得照顾她,呼市那边等于就老谭一个人在管------得给他配个副手,不负责别的,照顾好日常生活就行。 对了,还得给他配台车。他喝酒,开不了车,再配个司机。想起他的酒就脑袋疼,是戒不了了,挺多场合得参加,参加了就得喝酒,不喝不是那回事。 哎,真不想叫他喝酒。 当初不答应去呼市发展就好了,只在省城,那样他能轻快点儿,不至于像现在这累。如今呼市已经铺排开了,不能不干,并且那的餐饮市场比省城好,正处在上升期,发展空间大,应该大力开发。 可是老谭的身体------ 这回说啥也叫他休息一段时间,好好养养。 张丽在老店开完例会后来到黄山路店,今天这里中午有十五桌宴会,区交警队定的,有点放心不下,过来检查检查。 她刚到,李爽和华清这对冤家就在门口等着了。 “丽姐,你给评评理,有这样的吗,小陶(孟梦同学)介绍的朋友说好了当服务员,这瘦猴相中了,截胡,整到厨房包饺子去了。”
李爽满脸不高兴的告状。 “这可不是我截胡,是人家自己愿意的。”
华清得意洋洋的说。 “放屁!你不领着进厨房她俩能包饺子?还假惺惺的说学包饺子好,至少是一门手艺,到啥时候都能吃上饭。当服务员啥出息,一碗青春饭,岁数一大就不能干了。说得好听,就在那糊弄小姑娘,你媳妇要不是服务员你能搞到手?”
李爽毫不客气的把华清数落一通。 华清自知理亏,嘿嘿笑不吱声。 “和你那死鬼师父一样,就知道跟前台抢人。”
张丽瞪了华清一眼说。 “你说他就说他,别刮拉我师父。”
“就是,我师父不和我这样。”
说到自己师父,李爽和华清这对冤家马上站到同一战线上,枪口一致对外。 张丽气得不搭理他俩儿,直接走进店里,李爽和华清跟在后面偷笑。张丽猛地转身,俩人马上不笑了,像个没事人似的。 “我就不应该来。”
张丽恨恨的道,说完继续往里走。 “应该来,我和瘦猴都盼着呢。”
李爽紧走两步,上去拉着张丽的胳膊亲热的说。 “没看我俩都在门口迎接。”
华清满脸带笑的说。 “切,不知道迎接谁呢。”
张丽检查完宴会的准备情况后问:“饺子礼盒都准备好了吧?”
华清回答:“准备好了,一共一百六十份,冰箱呢。”
然后建议道:“咱家应该建个冷库,专门冻饺子。”
“有这打算,等你死鬼师父回来就定。”
张丽说。 “叫的那难听------也别说,还挺亲切的。”
李爽打趣道。 “一般都是老婆叫老公死鬼,这是一种昵称,死鬼——”华清用女声拉长了语调,听的人直起鸡皮疙瘩。 张丽只好又瞪了他一眼,他也知趣,回厨房忙活去了。 “今天下雪,估计不能太忙,晚上吃火锅去?”
李爽说。 “看吧,一会儿我还得去泰山店。”
张丽说。 “啥叫看吧,是不是和那个姓任的有约?”
李爽问。 “和他有啥约,净整没用的。”
张丽没好气的说。 任青云还真约了张丽晚上吃烤肉,只是张丽说不知道几点下班呢,没定准。 她和任青云现在是朋友关系,虽然俩人都知道这种关系意味着什么。用现在的话说,两个单身的中年男女在一起相处,只要互相没啥大意见就定性了。 吃几回饭,喝喝酒聊聊天,也不谈什么结婚,在互相认可的情况下往一块一凑合,很自然的事,没人说啥。 只是张丽还在犹豫。 她的犹豫一方面出自第一次婚姻留下的阴影,叫她对两个人的生活带着一丝恐惧。说实话这个我们可以理解,任何一个经历过家暴的女人都对家庭生活有着恐惧,怕再次受到毒打和伤害。 这种心理是矛盾的,渴望得到温馨的家庭生活,得到男人的关怀与抚爱,又怕再次选择的男人还那样,相处的时候什么都好,甚至是百依百顺,可一旦生活在一起就原形毕露------ 另一方面,她心里有老谭。知道不能和老谭在一起,可是这个男人已经在心里扎了根儿,每当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相处的时候,会不由自主的把人家和老谭放在一起比较,每次比较下来都没老谭好,心里不自在,也就提不起劲儿来。 她曾想过和任青云试试。 在各方面讲任青云的条件是不错的。人长得英俊,有男人样。有一个令人羡慕的工作,收入稳定且高, 三室的房子,离异,女儿已婚,没什么负担。 这是单身女人所要寻找的理想男人。 一个离过婚的女人还求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