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从山头冒出来,朝霞落在西水村上。今天村里格外安静,静得只听得见早出鸟儿的叫声,还有溪河潺潺流水声。村口的大榕树下停着一辆华丽的马车,一个女人掀开车帘,看了看无半点人影的西水村,有点奇怪:“怎么没人啊?”
车里传出另一道女声:“怎么回事?”
女人道:“主母,这村里没人,有点不太对劲。”
“你先下去看看。”
女人依言下车,“主母,待我去村里打探一番,再回来禀告。”
“去吧。”
女人走进村里,没几步,就碰到一个急色匆匆的人,女人急忙叫住:“王妹子!王妹子!是我!”
王婶子面色匆匆,她见是女人,喘了口气道:“这不好意思,今天村里出了大事,我怕是没时间陪你聊天了。”
女人赶紧上前,挽住她的胳膊:“啥大事啊?我还好奇呢,怎么今儿到村口,一个人都没见着。”
王婶子故作难为情,她左顾右盼,压低声音才道:“村里死人了!”
“什么?死人?是怎么回事啊?”
女人故作惊讶道。“听说是井水里有毒。”
王婶子低声说,“死了好几户人家,张家的,老杨家的,还有村西边那秀才一家,死的老惨了,一家老小都未能幸免。”
“真的?”
女人的面色震了一下,那喜悦之色快要溢于言表,她马上收回,装作心痛模样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有人在井水里投毒,这不是存心害人吗?”
“就是啊,所以我得赶紧去看看。”
女人又把她拉住,“王妹子,王妹子!你带我一起去看看吧。”
王婶子看她,女人说:“左右我、我也没什么事,你看我赶了那么长的路到这,我……”“成,但你看见的事儿别往外说。”
王婶子很爽快的答应了。女人跟着王婶子七拐八折地走在小路上,眼看着越走越远,女人抹了把下巴的汗,问道:“王妹子,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村西边的秀才家。”
王婶子说,“那秀才娘子你还记得不?”
“哎,记得记得,不是说她嚣张跋扈,目中无人,是个恶妇吗?”
“对,就是她,俗话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现在那位可遭罪了,昨个晚天暗了才回来,在井里打了水做饭,结果……唉。”
王婶子惋惜地说。女人心底乐死,但嘴上还配合着王婶子说:“真是可怜他们家那小孩子了,那么小年纪就跟着他们遭罪。”
两人穿过一片竹林,才来到宣迟迟家。只见院门口,殷睢安跟小狗崽玩,女人脸色一边,回头说:“王妹子,你不是说他们都中毒……”她一步步后退,面露怯色:“二、二娘子。”
宣迟迟冷冷一笑:“怎么不继续说了?”
苏蓉垂头,面色惊慌却故作镇定:“二娘子在说什么,我不清楚。”
“不清楚是吗?”
宣迟迟一笑,“没关系,你家那位主母应该比你更清楚,毕竟没有她的吩咐,你这条狗也不敢做出这么大胆的事。”
“什么意思?”
苏蓉满头是汗。宣迟迟从口袋里拿出一条耳坠,“这个琉璃耳坠可真好看,你一定花了不少银子吧?”
苏蓉猛地摸上自己的耳垂,“我的耳坠怎么会在你那里?”
她伸手就要过来抢,宣迟迟移开:“想要回去?呵,这耳坠可是我在上官娘子的药田里找到的,你的耳坠怎么会出现在她田里?”
苏蓉的手又缩回去,她额角流了很多汗。“你说的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不懂是吧,好,你女儿应该知道不少你做的事吧?”
宣迟迟走到她身边,低声道:“你说,要是你们主母知道你女儿勾引她儿子,还瞒着生了个孩子,你说她会怎么对待你女儿?”
苏蓉的汗毛瞬间竖起,她后脊发凉,几乎宣迟迟声音落下,她就急促道:“你怎么知道我女儿的事?”
宣迟迟勾起嘴角:“我知道的事远比你想的还要多。”
苏蓉脸色惨白,宣迟迟说:“想想你女儿和你儿子的前程,啊对,女儿不要紧,重要的是你儿子,那可是一脉单承,要是断了续……”苏蓉再也忍不住,扑通一跪:“二娘子,那些那些事都是我一个人做的,跟任何人都没关系,请你、请你饶了我孩子。”
宣迟迟就知道她会为安氏顶罪,安氏都把她推出去做了替死鬼,人还这么忠心。见宣迟迟不说话,苏蓉爬过去抱住她的腿。“二娘子,二娘子,往往井水里投毒的是我!毁坏你们药田的人也是我!都是我做的!二娘子要打要骂,对我一个人就好!”
宣迟迟嫌弃地推开她,上官乔带着鹿邑镇的父母官过来,她对宣迟迟说:“马车上没人。”
安氏能悄无声息地逃跑,她一点都不奇怪。安氏本就恶毒,身份又敏感,昨晚她听令狐前辈说起鬼花毒的时候,她就已经怀疑她了。前朝贵爵,恐怕安氏的身份与灵安国皇室脱不了干系。这个女人能走到书中那样的结局,是有一定手段的。宣迟迟说:“没有证据,衙门不能随便抓人吧。”
她看了看地上的人,说:“劳烦县官大人把这个替死鬼带走。”
上官乔说:“你要是想把幕后真正害你的人抓住,我想我是可以帮到你的。”
“不用了,谢谢。”
宣迟迟拍了拍上官乔的肩膀,“就让她再多活一阵子。”
她看到老杨站在人群里,走过去告诉他,小杨没事,等他余毒清了,她就把他带回来。老杨握着她的手,老泪纵横,对她是万分感谢。宣迟迟给上官乔拿了一个小瓷瓶,这是昨晚她跟皇甫前辈连夜熬制出来的解药,将它撒入水中,等上一天一夜,捞出许些水用银针测一测,确认安全后再用。上官乔转头对村长说:“都听见了吗?”
“听见了听见了。”
村长伸手就要去拿,上官乔没给他,怕他手脚不便给摔了。突然间她意识到什么,转身问宣迟迟:“二娘子,这妇人所投之毒是什么?”
宣迟迟说:“鬼花毒。”
上官乔神色一凝,她再问:“你确定是鬼花毒?”
宣迟迟觉得有点奇怪,但还是郑重点了点头。上官乔丢下一句我知道了就匆匆离去。“娘亲!”
殷睢安跑过来,抱住她的大腿,仰头看她:“娘亲今晚可以陪我睡觉了吗?”
“让娘亲看看,有时间的话就回来陪你。”
宣迟迟蹲下来,捏了捏他的小脸。殷睢安不开心,他问:“娘亲一会是不是又要走?你是不是又不能陪我跟爹爹了?”
他叉着腰,拦在宣迟迟面前:“今天你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