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疑,他跟他前妻住在一起。 我暗中去过他和他前妻的房子,房子还被租客租着。我买通了他家小区的保安,保安也说,他这几天没有回去过。而且——” 关关痛苦地叹了一口气。 “而且,他身上没有钱,卡里也没有钱,距离下个月发工资,还有半个月。所以我才怀疑他去投奔了他前妻。”
陆振中不想也不肯表态,就沉默地听着。 “你替我去他前妻那里看一看,让他接一下我的电话。”
关关提要求的时候,有种不容拒绝的霸气。这令陆振中感觉不舒服。 “你自己去。”
“不行。我去就是火上浇油。”
关关的武断令陆振中气结。他依稀想起来,强势的女人就是关关这样。又武断又不讲理,主意很大,自己不干,专门指挥别人冲锋陷阵。 可他跟关关可没什么交情。 “我不去。”
“你怎么能不去?你怎么能见死不救?你还是不是男人?”
陆振中直接切断电话。深呼吸两回,甩掉关关带给他的污浊之气。相比金亚明口中的“暖烘烘、热乎乎”的真女人关关,他更喜欢撇给他自由空间、自己承担半数苦难的桑白月。 可能是他……又懒又自私? 陆振中重新躺下,关了卧室的灯,默默问自己,倘若当初是跟初恋景莉结婚,是不是他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变得大包大揽、干劲十足?就像跟自己喜爱的女人结婚的老韩那样? 陆振中翻了个身,淡笑着睡去。 答案不重要。 反正人生不能重来。 小珍奇跟着外婆去了市区后不久,幼儿园大班就开学了。桑妈妈每天准时接送,其余的时间,就拆家,扔东西。 把那些藏在橱柜深处的玩意儿,要么当破烂儿扔掉,要么拿出来用,要么随缘送人。断舍离的态度相当坚决。 桑白月越看越心慌。总觉得妈妈的行为后面憋着大招。 桑白月亟须倾诉。她试图恢复和兮兮之间的友谊,约兮兮出来吃下午茶。兮兮人是出来了,却强势地跟她宣传了半个下午的微商产品。末了,还电话通知她老公,在电话里嗲嗲地要她老公务必来,“因为老同学要请客”。 桑白月差点抓包逃走。 当年的男神果然到了。只是,内心安定下来的男神发际线迅速后移,肚子明显前凸,小富即安感扑面而来,严重影响帅气指数。 桑白月本来就够尴尬的了,又见夫妇俩不断撒狗粮,腻歪到匪夷所思。过期狗粮带来的观感太强烈,桑白月无力支撑,落荒而逃。 还没有回到家,她就坚定了给陆振中打电话的想法。至少陆振中“去油”。 在电话里,桑白月跟陆振中细数她妈妈的种种异常之后,不无担忧地问陆振中,她妈妈是不是暗地里酝酿着再次离家出走? “上次她跟我爸一走两个多月,我爸到底是怎么度过他人生的最后时光的,我妈到现在也不肯说。我心里的坎还没有过去,我妈要是再来一出,还要不要我活了?”
陆振中当时正走在去停车场的路上。料峭寒风吹得他的羊绒围巾飞扬,一个不留神,围巾掉落在地。蓝牙耳机遗忘在车上,他左手握着电话,右手夹着公文包,脖子一冷,才察觉围巾掉落。 正要脖子夹手机解放一只手,身边突然多出一双高跟鞋。 风吹来暖香。 陆振中不需要回头,就知道是冰步琳。 下一秒,美丽的腿优雅地弯曲。一双好看的手,捡起了地上的围巾。 陆振中回身,要正面道谢。只是,他还没有来及伸出手,冰步琳就抬起胳膊,将围巾套在了他的脖子上。 四目相对的这一刻,陆振中感到周身发热。 暮色沉沉中,冰步琳的脸,白得发光。星星一样的眼睛,忽闪着弯了弯。留下发呆的陆振中,笑盈盈的白丽面孔径直离去。 突然的发热,是失而复得的围巾带来的……吧。 “喂?你在听吗?”
桑白月的声音把陆振中拉回来。 桑白月说,她妈妈对她戒备异常,既不肯向吐口爸爸最后的境况,也不肯向她袒露真实的心声。她想问问陆振中,可不可以代替她探探妈妈的意图? 陆振中没法拒绝桑白月。 “我不确信一定能问出来。”
陆振中很是犹豫。 “没关系。我没预期一次成功。”
替桑白月当刺探这事,就这样板上钉钉了。 周末,陆振中驱车去市区。为了稳定陆妈妈的情绪,陆振中没有带桑子齐。到了市区,直接接妻小和丈母娘去吃日月光里的网红店。丈母娘很高兴。桑白月见状,饭后特意带女儿闲逛,让陆振中和妈妈独处,留时间给他们私聊。 陆振中和丈母娘聊了很多。 桑白月绝对想不到,俩人聊来聊去,聊的竟然是毫不相关的老张。陆振中将老张穷游感受说给丈母娘听。当时初听,觉得老张甚是矫情,疑心老张心理更年期,不曾想,丈母娘却听得很投入,并且感怀颇多。 “人生啊,福祸相依,真的说不准。”
“有些心魔,时候不到,消除不了。”
“这人生如梦呐。”
“活得太认真,就活成了笑话。”
丈母娘的感慨落在陆振中耳朵里,也觉得甚是矫情。但陆振中绝对不会嗤之以鼻。他只是不断地点头,沉思脸,装很懂。 一个多小时后,桑白月牵着小珍奇的手,鬼鬼祟祟返场。桑白月和女儿到时,陆振中和桑妈妈俱是一张深沉严肃脸。桑白月看得心中窃喜。这表情,很对路! 回到家后,迅速安顿好女儿,桑白月拉着陆振中就进卧室。迫不及待的身体语言令陆振中脸上发热。在丈母娘假装无视的余光里,陆振中亦步亦趋,跟进卧室。 “怎么样?你们聊得哪能?阿拉妈想干啥?”
房门一关,桑白月就急切问起来。 本着诚信原则,陆振中为难地摇摇头。 桑白月一下子蹲坐在床上,手捂胸口:“不容乐观?”
陆振中赶紧再摇头。 桑白月脸上悲戚之情顿现:“她是不是加入什么蛊惑人心的邪Jiao组织了?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琢磨着再离家出走?”
眼见桑白月在误会的道路上狂奔,陆振中只好开口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