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突然发出一道清脆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划破空气,伴随着叮铃铃的声响。众人循声看过去,就见楚殷殷俏生生的立在那里,手里紧紧的捏着把皮鞭。和她面对面站着的宗佶,脸上赫然有一道鞭伤。附近的几个人,各个脸色难看。他们上一秒还听见宗佶问好,下一秒就被楚殷殷突然抽出来的鞭子吓到了。都知道楚殷殷脾气骄纵,可自从她嫁人之后,听说已经好很多了,大家渐渐就把这茬给忘记了。她猛地来这么一手,出其不意,吓唬住了不少人。“怎么回事?”
“好端端的怎么打人呀?”
“仗着有瑞王撑腰,就可以无法无天吗?”
“……”各种各样的议论声响起,所有人都等着楚殷殷开口。宗佶挨了一鞭子,心里憋着火,他再看楚殷殷,恨不得把她的脸撕烂。臭婊子,死女人!自己算个什么东西!马上都要当寡妇的人了,凭什么打他?就在这时,被这边动静吸引的隆康帝,出声询问,“怎么回事?瑞王?你和瑞王妃怎么了?”
隆康帝在太子的搀扶下,来到跟前,身边还跟着几个尚未成年的小皇子。不到片刻的功夫,宗佶就变了脸色。他在隆康帝到来的时候,赶紧行礼,“见过皇上,师娘在教训微臣,只是微臣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抽微臣一鞭子。想来师娘生了病,病糊涂了吧?”
隆康帝听完果不其然皱起了眉头,“瑞王妃,你来解释解释怎么回事?”
他一直都倡导,同僚之间要相亲相爱,所以一直以来,有他在的时候,官员们都会维持和平。楚殷殷居然众目睽睽之下做出这种事,简直完全不把他的颜面放在眼里。看来楚家也不老实。不然怎么会连一个区区的小丫头片子,都敢当众下他的面子?隆康帝双手背在身后,不怒自威。宗佶好整以暇的看好戏,这一鞭子抽的他现在脸都火辣辣的。他不好过,楚殷殷也别想得到好处。反正楚殷殷打他的鞭子伤,是有目共睹,而他刚才说的越矩的那些话,怎么证明是他说的?他们没有证据,只要他打死不认,那就是没发生过的。在别人眼里,这件事的全部过程就是,瑞王和瑞王妃,对他动辄打骂。宗佶吊着三角眼,幸灾乐祸的看向楚殷殷,没想到她不卑不亢的开口,“皇上,臣妇之所以生气动手,是因为宗将军出言不逊。”
“哦?”
隆康帝眯了眯眼睛,心里已经有点不耐烦了,“说说看。”
楚殷殷学着他轻佻又浪荡的口吻,一字一字学了个十成十的像。“回皇上!微臣没有说过这种话!”
宗佶跪地喊冤,“微臣既认师傅,又怎么会对师傅和师母不敬!师母究竟为什么当众给我泼脏水,又是为什么这么对我?师母空口无凭,断然不能这么诋毁我啊!”
他反而喊上冤了。楚殷殷抿着唇,就在她不知要怎么开口的时候,容无崖忽然夺过他手中的鞭子。“本皇子可以作证!”
还带着几分稚嫩的清朗男声忽然出声,紧跟着立在隆康帝身边的那个少年,掀起衣袍,上前一步,他表情严肃的说,“回父皇,儿臣可以作证,瑞王妃说的属实。刚才儿臣就在宗将军身后,将他说过的话,全部都听了下来。”
所有人都在看他,容无崖有几分意外,捏着皮鞭的手,收紧了两分。他还算反应比较平淡的,至于其他人,表情完全可以用夸张来形容。这长相俊美,眉眼凛冽,才十二岁就有如此矜贵傲然气场的皇子,不是别人,是那位九皇子!她的生母是盛宠十几年不衰的和妃啊!提起这一对母子,能说的可太多了。和妃的身世暂且不追究,就先说她生这位九皇子的时候,那叫一个天地都为之动容。据说当晚百鸟朝凤,天边晚霞簇簇,祥云笼罩,是绝对的福兆特征。后来九皇子出生的时候,无数象征吉祥的喜鹊,成群结队的盘旋在宫殿上空,久久不曾散去。隆康帝为此喜出望外,他有十几个孩子,却从没有哪个孩子出生时,会有这样的盛况。当晚的钦天监,据说也占出大吉的卦象,因此隆康帝喜上加喜,特意赏了接生的人很多银子。可以说,九皇子出生,就得到了隆康帝极致的盛宠。之后九皇子也没让人失望,在和妃的教导之下,他成长的出众优秀,频频得到嘉奖。他的风头,曾一度风头都盖过了太子,朝中甚至都有人上书,请求皇上改立他为太子。后来十岁那年,九皇子出了水痘,卧床好一顿,后来康复之后,低调了不少。要不是这次大规模大范围的冬猎,在场的有好多人,都没有机会见这位几乎已经隐匿的皇子。隆康帝看着自己的儿子,他的秉性他很了解,从来不说谎。“宗将军,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得自己掂量掂量。”
隆康帝说着扫了一眼过去,心里头有点烦。其实他本来对宗佶还抱以一点青眼,但他现在接二连三的一些谜之操作,渐渐消耗了他的耐心。他又不是像容无崖那样,是个天才,有着别人无可替代的本领。仅仅是瘸子里面挑将军,也不知道他一天到晚上蹿下跳的做什么,叫人生厌。不见得有什么真本事,天天事儿还不少。宗佶感觉到隆康帝的口吻里的不悦,瞬间紧张起来,“是!微臣错了!微臣不该出言不逊!”
“就罚你半年的俸禄,既然认了瑞王当师傅,就该有当徒弟的样子。难道你连基本的分寸和礼仪都不懂吗?”
当真朝中文武百官的面子,说出这样的话进行批评,是十分不给情面的。宗佶脸耷拉下来,暗暗咬牙认错。隆康帝这才宣布,清点猎物,进行评比。容无崖将楚殷殷抱在怀中,把鞭子替她收了起来。他朝着宗佶的脖子看了眼,那里已经有两三个红色的疙瘩了,是跗骨疽。“王爷。”
刚才替他们开口的九皇子白听忱,居然还没走。他从容的走到他跟前来,点了点头,小小少年个子已经比楚殷殷还要高。他低头看向她的时候,在某个瞬间,楚殷殷蓦地感到有种没来由的熟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