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霖死于胃癌晚期。这件事一直是秦禾心中的疙瘩。她正欲专心病例,门口忽然响起一阵嘈杂声。似乎是什么人被推进抢救室,十分混乱。秦禾起身出门口。发现推进去的竟是江不泊的妻子。她快步上前,没想到主治医师居然是熟人——郑荣夺!秦禾:“郑主任,方便让我进去吗?”
“秦小姐?”
郑荣夺立即开门,让她进入抢救室。秦禾进门前还不忘安慰眼眶含泪的江不泊:“江教授,别担心,您太太不会有事的。”
“你……”他刚开口要说话,抢救室的门便关上。厚重密闭的门隔绝了一切。郑荣夺已经对这样的突发状况习以为常,他带着手里的人有条不紊的测心电图,抽血,并注射针剂。隔着一道玻璃,秦禾迅速翻看病例。患者冯英,53岁,低分化,病理T4N3M0,腹腔淋巴扩散……情况确实不乐观但又比她想的好一点!秦禾心下立即有了主意。——嘀嘀!患者情况稳定。郑荣夺看着回升的指标,沉重的吐了口气:“秦小姐,您怎么过来了?”
上次见面还是在纯雅私立医院。秦禾如实道:“我的实验项目遇到问题,需要江教授的帮助,恰好得知他的妻子生病住院,本想过来了解一下情况。”
郑荣夺取消口罩手套,细致消毒:“那个七星花项目?我最近手术太多但也经常听到朋友们提起,怀清似乎也去了?”
起初这件事在圈内并没有激起太大的水花。准确的说,是大家都认为冰海问题以国内目前的技术而已,攻克的可能性极低。大部分工作稳定,待遇好的医学工作者不愿意冒险,还有一部分感兴趣但能力不够的也没资格加入研究所,因此秦禾的实验人员不多。直到他们发现了七星花,向全世界宣布了这一成果,冰海项目终于被所有人看到。再加上前段时间的参观直播,还有曹副司令等人的现身,坐实了各方人士都很重视这个科研项目,招聘信息发出,所有人趋之若鹜。秦禾点了点头:“嗯,不过目前还在考核期。”
“哈哈!没想到他还有今天。”
郑荣夺爽朗的笑了两声,很快又说回正事,“你来也好,我相信你的能力,叫上江教授,咱们去办公室聊吧。”
冯英的情况已经稳定,护士将人送回病房。拿上病例,秦禾三人去了办公室。江不泊坐在单人椅上,他抿着干涩的唇,眉头始终皱着,视线来回打转,心中有些不解。看出他的困惑,郑荣夺主动介绍道:“江教授,这位是Harlana教授,您别看她年纪轻,能力比附医的任何一个医生都要强,刚才在手术室也全都仰仗她,才稳定了您妻子的情况。”
前半句是事实,后半期却是带着人情世故的吹嘘。刚才在手术室秦禾只调整了针剂的比例,其他都是郑荣夺独自完成的,她并没有帮忙。江不泊这才正视秦禾。他这辈子都在专研奇珍植物,虽然同为科研学者,两个行业不相同,他其实对秦禾这人了解甚少,只觉得是个有点能力的年轻女孩。没想到秦禾就是医学行业里,鼎鼎有名的Harlana教授。不等对方开口,他主动道:“只要能治好……不,只要能让我妻子不这么痛苦,多陪伴我一段时间,我答应你,加入你的实验项目小组!”
他是个科研痴人。在病房陪伴妻子的空袭,就已经翻看完了关于七星花的资料。他非常感兴趣!可惜,要照顾身患癌症的妻子,他脱不开身,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做两件事。秦禾示意他稍安勿躁:“我来这里确实存了些私心,但就算是你不愿意加入我的团队,我也会帮您的妻子。”
这是作为一个医生的职责。秦禾将话题绕会冯英的病情上:“我已经看完了这些资料,您的妻子虽然是病例四期,但好在癌细胞没有扩散,她的身体机能也很健全,符合做手术的标准。”
她抽出几张报告,逐一摊开放在桌上:“做全胃切除手术,后期根据您妻子的康复情况化疗,乐观的话,是有痊愈可能的。”
沈一霖当时也是病理4期,也就是俗称的胃癌晚期。发现的时候他的癌细胞已经扩散了,无法手术切除,连化疗条件都十分苛刻。两相比较之下,冯英算是不幸中的万幸。闻言,江不泊激动的站起来,他红着眼眶颤声追问:“真的吗?!”
在病理切片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绝望了。入院治疗以后,他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医生,我只想让她能多陪我一段时间。现在秦禾告诉他,有治愈的可能。他只觉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秦禾的回答十分严谨:“看术后情况,您也知道抗癌道路漫长又艰苦,谁也说不准。”
“我知道……我知道的……”他垂下眸子,嗓音沙哑。作为科学工作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可有时候又会忍不住的祈祷一些奇迹的降临。郑荣夺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这个手术秦小姐主刀,我在旁边配合你。”
难得的学习机会,他绝对不会放过。江不泊知道了秦禾的实力,对这个提议完全没意见。“好。”
秦禾爽快应下:“我回去再看一遍病例,如果没有其他问题,这两天就能手术。”
……三天后,冯英被送进手术室。手术持续十多个小时,好在一起顺利,并未出现中断情况。冯英被推出手术室,脸色苍白虚弱,麻药的效果还没过,她半合着眼睛,像是睡着了。看着身上各处插着管子的妻子,江不泊鼻尖一酸,差点又落下泪来。“阿英,让你受苦了。”
他握着妻子的手,声音沙哑颤抖。秦禾走出手术室,步伐也有些虚浮。她道:“病理结果大概要一个月出来,刀口炎症指标下去就能出院了,鼻饲拔掉以后也只能吃些流食,记住少食多餐,身体出现问题立即呼叫医护人员。”
江不泊感激看她:“谢谢……谢谢你,秦小姐,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这话对秦禾来说还是太严重了。秦禾摆了摆手,让他先照顾妻子,其他的事之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