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星宇在沙发上玩了会手机,顺带回复了已经轮番轰炸好几轮的华亦和高原。总觉得当个电灯泡有些不自在,干脆找个借口出去溜溜。王叒知道他的心思,也没拦,就说有事给哥打电话,然后就到花房里给安琪帮忙。刘星宇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很无聊,却也不想约任何人。突然就想回那个家看看。他也不打车,打算步行过去,夜色已晚,一个人戴着耳机,走在灯火阑珊的街道。马路上人来人往,在身边擦肩而过的三口之家总让刘星宇忍不住侧目。小男孩在中间无忧无虑的开心笑着,爸爸望向妈妈的眼神里总有温柔,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感觉,却知道那是爱。刘星宇看着,嘴角也不知什么时候挂上笑容。路程不远,走了十几分钟就到了。门卫大哥认得他,热情的跟他打着招呼:“小宇,好久没见你了,你们是搬家了吗?”
刘星宇僵硬的摇摇头,愣了一下回答:“啊…没,还在这儿。”
不知道怎么跟别人解释,又怕对方继续刨根问底,刘星宇忙摆了摆手,不等对方回答,一溜烟的钻进单元里。直接一口气爬到六楼。站在熟悉又陌生的门前,刘星宇迟疑着,手上的动作停停又顿顿。门还是开了,客厅里的物摆还是老样子,刘星宇走到餐桌旁,坐下。一幕幕电影般的画面在脑海上演,笑声、交谈声、电视播放、洗衣机响。还有,玻璃杯碎掉的声音。刘星宇使劲晃了晃脑袋,感觉到肚子在咕咕叫,这才意识到从放学到现在还没吃饭。打开手机一看,九点了,扒拉着找出了外卖软件。外卖小哥送的很快,吃饱了饭,又去洗漱,折腾着就到了夜深。他躺在床上,望着那个从小到大睡前每天能看到的天花板,倒是也说不上难过。睡前,刘星宇给宋敏发了个短信。妈妈,晚安。一觉睡的安稳,第二天被闹钟吵醒的时候,刘星宇还迷迷糊糊的不想起床。睡眼惺忪的解锁手机。原来周五了。期待着的微信那头却没回。不能再躺了,否则要来不及。刘星宇从床尾拽出昨天随手丢在床边的校服外套,飞快披在身上,碰到胳膊有点疼,他这才想起来昨天受了伤。想起昨天妈妈的叮嘱,他决定还是用涂点药。他端详伤口一会,觉得不是很严重,随手从电视柜里的药箱里掏出碘伏和创可贴,用上了。手机定的闹钟又响起第二遍,他套好校服急匆匆的走进洗手间。脸上的水珠都没来得及擦,一滴一滴的剔透顺着眉间鼻梁滑落,原封未动的书包差点被他忘了,走到门口了又原路返回提书包。来不及在路上吃早饭,人群在熙攘的早餐铺子里排起长队,他歪着头看了一会,觉得太慢,就从旁边的早餐车里买了杯八宝粥和面包。餐车里的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看着稚嫩,应该是给家里帮忙的,还不太会用微波炉加热。急得有点手忙脚乱,连声道歉。“没事,给我吧。”
刘星宇不想难为她,伸手把餐车边的早餐提了过来,然后付了钱。八宝粥应该是放了挺久,几乎是冰凉。刘星宇胃不好,从小到大很少吃冷饭,宋敏知道他一吃就胃疼,总是他一叫饿,就不管多晚也会给他做热腾腾的饭菜。可是自从宋敏病了,刘星宇也很少在意这些,几乎是每天靠速食食品过日子,所以胃疼的也越加频繁。刘星宇打了辆出租车,坐在后座上喝着冷掉的粥,啃着干巴巴的面包。路上不堵,倒是没迟到。高原和华亦早早的就来了,一看见刘星宇,就一股脑的围了过来。“真不仗义,什么电影啊?也不带我们!”
华亦还不等刘星宇坐下,就开始了他的‘审问’。昨天刘星宇没跟华亦他们说实话,扯了个幌子,也不会编什么好理由,就说电影要开始了。华亦傻不拉几的就信了,这一大早晨就来兴师问罪。刘星宇看着华亦认真的样子,噗嗤笑出声。“下次,下次一定。”
”对了,你不知道那个史强有多搞笑,他非说你是临阵脱逃,让我和高原给怼回去了,然后那个教练说没打完的下次再约。”
“我不会跟他打了。”
刘星宇说。华亦不明所以的啊了一声,刚要愤愤不平,就被高原拎回座位。高原知道刘星宇没说实话,他也不打算当着华亦面揭穿,他坐在位置上冲刘星宇挑了挑眉毛,然后回过头。刘星宇懂他意思,做了个抱拳的动作,然后丢了个纸团:‘下课说’。不是刘星宇不想告诉华亦,而是刘星宇怕以他的智商会问一些很懒的解释的问题,比如为什么不起诉他爸、为什么不去打小三。高原比较话少,也比华亦聪明些。A 市入夏好像就在一夜间,刚刚六月初的天气,就已经有些闷热。所幸附中在市中心,大多数学生都离家很近,高一高二不强制晚自习,也可以每天回家,所以暂时来说,夏天还不算难熬。但对于刘星宇来说,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夏天,或许是因为外面又晒人又乏,又或许是记忆中爸爸离开的那个季节也在夏天。窗外依稀有蝉鸣,教室里吱吱哑哑的风扇在转,讲台上历史老师在讲中国近代史。刘星宇属于典型的春困夏乏类型的选手,老师对于他他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的行为早已经司空见惯,干脆也不管他,自顾自讲下去,偶尔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让他出去罚站。他们班主任对他的评价也就一句话:多帅一小孩,就是不学习。刘星宇每次听到都从心底里赞同,就是,多帅一小孩啊。也就不学习这一个缺点了。高原其实也好奇,昨天刘星宇为什么那么急匆匆的走,但是他没好意思当华亦面问,所以课间趁着华亦去办公室交作业的空档,高原把刘星宇叫醒了。“哎哟,哥,我困。”
刘星宇揉着眼抬头瞄了一下,瞬间又要趴下去。高原连忙拽住他,一把把他垫在胳膊下面的校服外套抽走。“睡个屁,你要是不跟我讲清楚,休想我替你在华亦面前圆场。”
刘星宇昏昏沉沉的、极不情愿睁开眼睛。“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妈出了点小意外,在医院昏迷了一段时间,昨天突然醒了。”
“啊?”
高原一脸惊讶:“然后呢?”
“然后?然后…什么,就醒了啊。”
哥们说的风淡云轻,好像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一样。高原一巴掌落在刘星宇肩上,瞪着眼,佩服得直摇头:“哥们,我真觉得你越发传奇了,你妈昏迷你都能说得这么平常,那是你亲妈吗?”
刘星宇白他一眼,肩膀一抖,甩开高原的手。“操,废话,我总不能天天问你俩怎么办怎们办吧,跟个娘们一样。 ”刘星宇一脸不屑:“那老李上课不是都讲了吗,什么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什么让他骨折,亲人住院?好像是…”高原嘴角抽搐一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我若气死谁如意,况且伤神又费力…又默念一遍。“那阿姨呢?到底是什么原因昏迷?现在怎么样?”
高原平复好心情问道。“没事了,放心吧。”
刘星宇懒的从头到尾解释。“对了,跟大傻子保密啊。”
末了,又加了这么一句。高原本想接着追问点什么,又把剩下的话咽进了肚子里,跟一套组合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样,没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