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汉民整理了一下军容之后,即便他现在身上已经摘掉了所有军衔以及袖标等标记,可是他挺起胸之后,依旧还是展现出了他军人的风姿。在整理军容之后,方汉民缓缓沿着道路走去,罗方在他身后跟着,用尽力气大声叫到:“敬礼!送老大!”
虽然罗方跟方汉民相处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但是在这短暂的时间里,他从方汉民身上感受到了方汉民身上的那种人格魅力,当站在方汉民面前的时候,便会被他身上的人格光辉所笼罩,不由自主的便会被他的这种人格魅力所吸引。而方汉民虽然平时并不是不苟言笑之人,看起来很随和,但是不管是谁跟在他身边的时候,都会产生出一种安心的感觉。罗方因为是后来者,并不习惯像那些老兵那样,直呼方汉民为老大,但是今天,他心甘情愿的对方汉民改了称呼,将方汉民称为老大。随着罗方的一声令下,挺立于道路两旁的特务营官兵们,都立即齐刷刷的抬起右手,目视着方汉民,唰的一声整齐的向着方汉民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老兵们的眼泪再一次奔涌而出,肆意的在他们的面庞上流淌,绷紧手臂,保持着军礼的姿势,望着方汉民,不少人的嘴角微微的哆嗦着,喉结抖动着,咽喉深处发出哽咽的声音。方汉民也举起手,还他们了一个军礼,保持着敬礼的动作,从他们之间缓缓的走过,目光从每一个士兵的脸上扫过,并且在那些老兵脸上稍微停留一下,微微点点头。所有人的目光随着方汉民的移动而追着他移动着,看着方汉民向他们走来,经过他们的面前,又越过他们向前行去。方汉民缓缓的朝前走去,李军等人跟在他的背后,也向前走去,像是他的护兵一般,送行的仪式简单,但是却十分隆重,不知道用了多长时间,方汉民才走过了这些士兵。在走过这些夹道相送的士兵形成的长廊之后,方汉民也又一次泪流满面,他缓缓转过身,面对着这条长廊,哽咽着叫到:“礼毕!”
又是齐刷刷的一声响,所有人随着他的口令放下了胳膊。“弟兄们保重,我们有缘的话,以后再会!再见了弟兄们!不要送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就到这里!就到这里吧!”
方汉民对着这些官兵们大声说道。最后一次向这些特务营官兵们挥挥手之后,方汉民毅然决然的转过身,从吕小山手中接过他的背包,背在背上,大踏步的朝着前方走去。而他的背后则忽然间齐声叫到:“送老大……”方汉民特意在路过芷江镇的时候,从新六军军部门前经过,军部这个时候出出入入,他看得出来现在新六军的军部很忙,现在中日双方正在洽谈驻华日军投降事宜,很快日军将会派员前来芷江洽降,新六军这边要负责芷江一带的安全,也要负责日军派来人员的安全,同时也要接待中方派来洽降的高官,所以廖耀湘现在肯定很忙。方汉民也知道,廖耀湘对他的离去,心中很不好受,所以也不想再打扰廖耀湘,他站在军部大门外面,远远的对着新六军军部敬了个礼,算是对廖耀湘的告别,放下胳膊之后,他稍微呆立了一会儿,扭头道:“我们走吧!”
说罢之后方汉民带着李军等人朝着新六军辎重团的方向走去。虽然方汉民不认同国民党对中国的统治,但是在抗战这件事上,廖耀湘无愧于中国人这个身份,这一点值得他的尊重,另外廖耀湘对他十分器重,对他也特别关照,这一点他必须要心存感激。今日一别之后,他就将和国民党军队彻底划清界限,再不是这支军队中的一员,他也完成了他来到这个时代的历史使命,这个敬礼,也算是向廖耀湘做以最后的告别了,廖耀湘对他的好,他也用这几个月的时间报答了他,所以现在他跟廖耀湘之间,已经是两不相欠,今后就天各一方了。当方汉民带着李军等人离开之后不久,一个在门口站岗的士兵,将这件事告诉给了正好在外面办事回来的刘副官,刘副官呆了呆,然后走入了军部。“军座,汉民走了!”
刘副官在对廖耀湘汇报完工作之后,忽然间开口对正在处理公务的廖耀湘说道。廖耀湘正在签字的笔立即停了下来,顿了一下之后抬起头问道:“什么时候?”
“听门外执勤的卫兵说,就在刚才不久,汉民来了军部,站在大门外面远处,对着军部敬了个礼,站了片刻之后离开了!”
廖耀湘听罢之后哦了一声,低头把一份文件上的字签完,推开眼前的这些文件,他站起身走到了窗边,背着手站了一会儿,廖耀湘开口道:“总算这个小子还有点良心,记得来跟我告别一下!走吧!走吧!此人志向高远,非我可用之才!这样也好!不见也好!你派人去给他安排一下,送他一段吧!”
刘副官点了点头道:“是,军座!可是我还是感觉很可惜!”
廖耀湘摇摇头:“没什么可惜的!没了他难道我新六军就什么都干不成了吗?我感觉,这次他去重庆,恐怕不会顺利,似乎有人想要对付他,就看他的造化了!他不是料事如神吗?我就静观他这次怎么过这个坎!”
刘副官微微惊了一下,对廖耀湘问道:“军座,你是发现什么了吗?”
“从他的副营长白有强那件事开始,我就察觉到,似乎军统方面,在盯着他,故意在与他为敌,后来我赶走了白有强,还有那个军统的陈为言之后,表面看来似乎军统方面偃旗息鼓了,但是据我对军统方面的了解,他们是不会吃这种亏的!而且军统方面,这次反应也很反常,他们对这件事显得很暧昧,没有替陈为言说话,而是通过手段,将陈为言调回了重庆,这件事并不简单!我们军中,军统的人并不算少,陈为言走后,依旧还有人盯着他,只不过因为我的维护,军统方面并未继续向他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