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时分,冬雪回到府中。步伐轻盈来到相国房内,得见婉絮坐在病榻旁,侧身倚靠在榻边,此刻已沉眠。她悄声走近,拿起进房前顺手带过的一件披风,轻轻盖在她的身上。
“你回了。”婉絮被她这一举动惊醒,坐直了身子。
“公主醒了。”冬雪搀扶她起身。
“来,我们去那边说。”婉絮低头看了一眼病榻上昏睡着的相国,拉着冬雪走到了房西侧角落处。
“奴婢在城东三十里外,找寻了近两个时辰,四周都已找遍,公主口中的那座阁楼完全没有任何迹象。”冬雪小声回道。
“一条线索都没有察觉出?”“那边周围数十里一片荒郊,除了有一条河,从东往西而流,再无其他线索。”
“一条河…”婉絮低头思索。 “莫非…这传闻有误。”
冬雪小声质疑。
“坊间传闻不一定是假,都说星语阁无所不能,那么它又岂能轻易让世人寻到。”“说不定这其中有着某种线索,是我们不知道的。”
婉絮点头,“待到星夜你再出府前去查探一番,线索终会被发觉的。”
“公主,奴婢在城东撞见一人,同样也是去寻找星语阁所在。”
冬雪突然间想到此处,小声告知她。
“喔,你可识得出此人?”“那人蒙着面看不清面目,不过,据他身形以及听他说话的声音可断定,此人乃侯爷身边的侍卫:萧沐。”
“萧沐。”
婉絮看着她,小声确定她的话。
“应是此人。”冬雪点头。
“他也在找星语阁,莫非…这城中还有他办不成的事。”婉絮眉头微皱,转身低头思索。
“照奴婢看来,侯爷不是有办不成的事找星语阁,应是有不可告人的事找他们办!这才命萧沐星夜乔装出府。”“侯爷有着不可告人的事…绝非他私人之事,那就是朝中之事了!”
婉絮思索片刻,小声说道。
“咚,咚,咚…”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吧。”冬雪搀扶着婉絮走回病榻前站着。
“公主,侯爷请您去厅堂。”一名侍女走进,低着头传话。
…… 文卿在萧沐回府之后,得到的结果同样是没有任何发觉。 这会天刚明一刻,刚在府门外告别了萧延,回府便见宫里来人,管家带着下人们在厅堂相迎。 “陛下醒来,宣侯爷跟公主一同进宫觐见,公主怎么这个时辰了,还未到啊?”宫里来的是皇帝身旁的江语声,他看着文卿走进,走到他身旁一脸焦急地说道。
文卿闻声,转头看向管家。 “公公,莫急!已经派人去请,公主即刻便来。”管家语气谦逊,回他道。
“陛下等急了,老奴怕是不好交差。”江总管一脸愁容看着门外的方向…
“侯爷,赵王拜见!”这时门外走进一名男仆,低着头传话。
文卿心中默念,“赵王,他可从未来过我府。”“快请进府来!”
管家吩咐道。
“诺!”男仆应声出门将赵王请了进来。
“侯爷,本王今日不请自来,扰了侯爷清净,还望侯爷莫怪。”吕禄快步踏入厅堂,满脸笑容,故作伏低的姿态,说起客套话来。
“你们,把这些个物件摆放好!这可都是王爷送给公主的厚礼。”身后跟着的曹总管,伸手指令着几名男仆。
男仆们小心翼翼将几个木头箱子摆放在厅堂内,接着行礼退出门外。 “见过王爷!”文卿领着下人们向他行礼。
“都免了吧!”吕禄一脸笑道。
“王爷这是?”文卿问道。
“回侯爷话,我们王爷这些个名贵药材都是送给公主疗养身子用的。”曹总管上前,低着头回话。
“王爷前日不是命人刚送过几箱过来,今日又送来这么多药材,公主怕不是要终身服用这些药材了吧。”文卿看向厅堂里摆放的几大箱药材,不禁感叹道。
“是何人在诅咒我们公主要终身服药啊?”这时,冬雪搀扶着婉絮走进,大声问道。
“姑娘,这些都是王爷送给公主的厚礼。”曹总管一脸贱笑道。
“又是你这颗墙头草,你们王爷的厚礼我们公主可授受不起!都抬回去吧。”冬雪一脸不懈,回他道。
“公主,小王今日特来向公主赔罪!还望公主莫要再记着那日的不快之事。”吕禄走到婉絮面前,语气似是很诚恳地说道。
“公主,陛下宣你我即刻进宫。”文卿转身经过她身旁,小声说道。
语毕,朝着门外走去。 “王爷请带着您的这些东西回吧,本主今日还有要事,恕不奉陪!”婉絮敷衍他说了两句,跟在文卿身后走着…
“公主,您可算是来了!赶紧的吧,跟老奴进宫。”站在一旁的江语声急忙走了过来,领着他们朝大门外走着…
“哎…怎么说走就走了…”曹总管摸了摸额头,一脸懵圈道。 “公主,本王明日再来!”吕禄对着婉絮的背影大声道。
“王爷,这…”萧管家走了过来,小声问他道。 “都抬回去吧…”吕禄一脸失落的表情,对着曹总管挥了挥手。 “你们进来,将这些都抬回去!”曹总管对着门外的仆人们大声传令。
“诺!”仆人们走进,奋力地将木头箱子抬出门外。
“王爷,公主进宫去了,咱也回吧…”曹总管小声请示。 “进宫!”吕禄说着转身大步离去。
“恭送王爷!”管家带着下人对他行礼。
“王爷今日无本要奏,进宫做甚?”曹总管跟在他身后,问道。
“本王去见姑母,求姑母给本王赐婚。”吕禄一脸得意地笑容,心底好似有件大喜事要发生。
曹总管一脸茫然, “赐婚!王爷莫不是真的想娶公主进门。”“王爷,您的宏图霸业尚未完成,切莫贪恋儿女私情啊!”
“一个小小南越,不成气候!王爷要娶的乃是王侯将相之女,方能助王爷成就大业!”
对于曹总管跟在他身后念叨的这些话,吕禄完全无视,自故自地朝前走着… …… “陛下,公主跟侯爷已带到,他二人正在殿外候着。”
江语声低头屈身,走进皇帝寝宫,在皇帝榻前行礼。
“宣公主进来。”皇帝躺在他的龙榻之上,听到江总管进来传话,侧身将头微微抬起。
“臣女叩见陛下!”婉絮跟着江语声走进殿内行礼。
“平身吧…”皇帝说话间看向站在榻旁的江语声,“扶朕起身。”皇帝在江语声的帮扶之下,坐起身来,瘦弱的身子倚靠在他的玉枕上。 “你,过来朕的身边。”
他看向殿内低头站着的婉絮。
“陛下!”婉絮向前挪到了两小步,低着头行礼。
“你的医术果然了得!朕今日能起身说话,都是你的功劳。”皇帝夸赞她道。
“能为陛下效劳,是臣女应尽之责。陛下龙体初愈,仍需调理,切莫懈怠。”婉絮回他道。
“朕的龙体,就由你来调理吧。”皇帝吩咐她道。
“臣女领命!”婉絮此时脑海中想到的是,如此她便能常在宫里走动,以便与调查父亲被太后处死那日,还有谁参与其中?所有害死父亲的人都是吕后的帮凶,也都是她的仇人! “公主,您过来给陛下请脉!”
江语声看向婉絮,说话间伸手将皇帝右手腕上的衣袖轻轻卷起。
“陛下心结不除,恐怕…龙体难以安好!”婉絮坐在榻旁的方凳上,伸手替他诊脉。
“心结!”皇帝冷笑。
“臣女,每日进宫给陛下施针,再配以汤药给陛下调理龙体。”婉絮诊完脉,起身回话。
皇帝听闻她提及心结二字,似是触碰了他心底的那根刺,对于婉絮的回话他根本就没听进去。 “这个心结就在朕的心里,不由得朕不去想它。难道,要朕把心掏出来才能将它除掉吗!”皇帝每每说道此处,情绪便不能自控。“咳,咳!”
猛然间又咳嗽了两声。
“陛下,切莫动怒!”江语声走进,伸手在他的后背之上,轻轻拍了几下。
“臣女在初次给陛下诊脉之后,便给陛下开过药方。若是陛下寻不来那副药,臣女也难为陛下去除病根。”婉絮故意言语刺激皇帝,逼他向太后夺回政权!即便这对于这位软弱的天子来说,是不可能做到的事,她也要设法让他们母子心存芥蒂。让皇帝与他的母亲反目成仇,也是她复仇计划之一。 “陛下,公主今日还需给您施针。”
江语声小声提醒皇帝,打断了他们之间窘态的对话。
“陛下!”江语声见皇帝仍旧呆呆地坐在榻上,没有应他的话,他又小声唤了句。
“朕…今日还需施针否?”皇帝回过神来,问她道。
“臣女这就给陛下施针。”婉絮说着坐回榻旁,将一旁侍女们预先送来的药箱打开,取出里面的银针…
“陛下,侯爷还在殿外候着呢。”江语声扶着皇帝躺回榻上,在他身旁小声回禀。
“让他进来吧。”皇帝回道。
“老奴这就去请侯爷进殿。”江语声得令,快步走出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