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闪身到桑晋面前,桑晋黑色的鳞片早已经千疮百孔,有的只剩下一半,露出底下漆黑的皮,有的更是被直接拔掉,龙身上留下一个个大坑。我心疼地抚上其中一个大洞:“哥哥,疼么?”
桑晋顿了顿:“不疼。”
耳边一阵飓风卷过,桑晋收了龙身,缓缓化成了人形。记忆中的桑晋虽然人傻了点,但好歹眉目俊朗,身形挺拔,可眼前的桑晋,却是一副受尽折磨的样子,连背都有些坨了,哪里还有当年的风采?“哥哥,对不起,我来晚了。”
我伸手要去握桑晋的手,他却躲开,龙目阴冷地瞪着我身后的萧容予:“他怎么来了?婵婵,你还嫌他害咱们害得不够惨吗?”
萧容予缓步走上来,握住我的手:“本座是陪婵儿来的。”
闻言,桑晋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红光:“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
我意识到不妙,连忙站在二人中间阻止道:“哥哥!你别冲动!”
桑晋眉头狠狠地皱着,垂在身侧的手上已经萦绕了一团黑红的魔气。他死死地瞪着我身后的萧容予:“婵婵,你让开!千年囚禁的仇,本君绝非报不可!”
我没有让,继续劝说:“哥哥,你和萧容予的仇,能不能先放下?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桑晋不悦地打断我:“还有什么事比报仇更重要?婵婵,哥哥知道你跟他有私情,但你别忘了,害死你的人是他亲爹!”
我说:“我当然不会忘!可他也是被骗了,他也是受害者。哥哥,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我求你先放一放,魔界子民还在等着咱们。”
桑晋瞳孔微怔,手上的魔气也散去。他满脸痛苦:“魔界哪里还有子民?当年我被囚禁后,天帝那孙子就对魔界展开了大屠杀!”
桑晋说着抓住我的胳膊,指骨用力:“你没有看见当年流血千里伏尸百万的惨状,你根本不知道萧家人究竟有多狠毒!”
我是没见过,可我总是会梦到,我站在尸山上,数百万的魔界将士质问我为什么丢下他们。我还要说话,萧容予从我身后走出。“婵儿,你让开吧。”
我转头看他一眼,声音中不免有些着急:“你要干什么?”
难不成真的跟桑晋打起来吗?现在萧容予的修为鼎盛,桑晋不是他的对手。萧容予安抚我:“我只是跟魔君说明情况,你放心。”
桑晋冷笑一声道:“还有什么好说的?你骗了婵婵,又亲手把我封印,忍受一千年的地狱之火!”
他一边说,一边逼近萧容予,手心重新燃起魔气。“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件不是你萧殿下所为?”
萧容予面色淡淡:“这些事是我做的,我不否认。”
话落,桑晋更加愤怒,几乎是同时,手里的魔气向着萧容予打过去。我下意识就要去拦,萧容予左手迅速地在我俩之间画下结界。而桑晋的魔气,也不偏不倚地打在萧容予胸口上。强盛的红光瞬间四散开,萧容予乱发飞舞,身形却一动不动。我急了,一巴掌拍碎结界,着急地拉住萧容予的手,又心疼又气:“你是不是傻?怎么不知道躲开?”
桑晋也是微微愣了一下,负手冷漠地看着萧容予:“你少在婵婵面前耍这种花招!你要是个男人,就跟本君光明正大地打!”
萧容予握了握拳,对我展开一个淡然的微笑。而后才看向桑晋:“你说的这些都是我做过的,我无从狡辩,刚才这一掌算是赔罪。你若是不解气,尽管出手,我绝不闪躲。”
我越听越气,一个两个怎么都是倔脾气!桑晋变换手势,冷笑道:“这是你说的!婵婵,你让开!”
我的耐心彻底被耗尽了,蛇镰枪一挑,直接中断了桑晋未结完的印。桑晋一愣,怔然地看着我。我毫不留情地骂道:“桑晋,你是不是被关太久,被地狱之火烤熟了脑子?你知道萧容予为魔界做了多少吗?他至少保住了一半的子民!”
看着桑晋慢慢皱起来的眉头,我冷声道:“再用你烤熟的脑子想一想,如果不是萧容予,我是如何活到现在的?还有你,如果不是被封印,天帝能留你到现在吗?”
桑晋怔怔地看了我片刻。就在我以为他终于被我说服的时候,他伤感地叹了口气:“婵婵,以前你就是这样斥责为兄的。你总嫌弃为兄脑子笨,修为还不精……先前为兄还怀疑是不是你,现在终于确定了,真的是你!”
这下换我愣了,敢情我靠着刻薄取得了桑晋的信任?不过也算是个好结果。我回道:“是我,萧容予保住了我。你之前见到的那个凡人,就是我的转世。不光是我,还有我们的子民……”说着,我看向萧容予:“可以带我们去见他们吗?”
萧容予点点头。他像上次一样打开了那个空间缺口,这次是我们三人一同进入。那些幸存的魔们,都在这里藏着。我回复记忆时特意留了个心眼,没有将他们带出来,留在这里,反而是最安全的。桑晋也呆住了,任谁都不可能想到,萧容予竟然有本事生生辟出一个位面,在里面藏了这么多的魔,整整一千年。而没有被六界发现。可见,他的修为早已经到了跨越位面的地步。先前有我血咒的限制,如今解除了,或许已经可以接近创世神了。从空间里出来,桑晋始终都无法相信。他恨了萧容予一千年,已经恨到快失去心智,为了伤他不惜利用转世的我,却没想到……桑晋双手颤抖,满眼都是不敢置信:“不可能……这怎么可能……”萧容予上前,对桑晋拱手,态度十分客气:“桑晋,并非我要为难你,只是先前婵儿未觉醒,我不敢冒险暴露,只能做戏做全套。”
他深深地作了个揖:“但无论如何,魔界浩劫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些只为了赎罪,还请你原谅。”
萧容予从来身份高贵,我没见过他对谁这样低声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