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迷茫地睁开眼。还没弄清楚现在的状况,疼痛就先占据了意识。我不受控制地咳嗽起来:“咳咳咳——”这一咳更是要命,疼痛从嗓子眼牵到五脏六腑。绿翘双手扶了上来,边替我顺气,边急切地问:“公主,您怎样了?哪里不舒服?”
好不容易停下咳嗽,我从她手里接过帕子擦了擦嘴。擦下来一片红。绿翘见状小脸煞白,红肿的眼里闪着泪花。“公主,到底是谁将您伤成这样的!”
我张了张口,喉咙干涩,拧着眉挤出一句:“水。”
绿翘闻言,连忙给我喂了两口水。温热的水滋润了嗓子,我忍着痛,打量了一圈四周。嗯,我已经回到了宜昌宫。之前被神秘人重伤后,应该是被送了回来。不知道萧容予怎么样了!我顾不得自己的伤,看向绿翘:“我昏迷了多久?”
“您昏迷了两个时辰,太医已经来看过了,说您身受重伤,奴婢差点以为您醒不来了……”绿翘说着,哽咽起来:“您怎么这么命苦啊!一进皇宫事就没断过,奴婢看在眼里,实在是心疼不已。要是让王后知道您受这么多苦……”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我基本没听,试着联络萧容予。结果和之前一样,没有回应。也对,才两个时辰……能和之前有什么不同?这种时候,或许没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我回过神,视线落在绿翘身上。可怜的丫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轻叹一声,她这辈子跟着我福没享到,眼泪倒是流了不少。我伸手替她擦了下泪:“别哭了。”
就这么点动作,都花了我全部力气。我的手无力地落回床上,连根手指头都难动弹了。这具身体实在是太弱了。好在绿翘不需要我再安慰。她胡乱抹了两把眼泪,端过一边的药碗:“奴婢不哭了,公主快些吃药吧,早点养好身子才是。”
她没再追问我到底是怎么受的伤。几个时辰前,她站在天师楼门口等我,等到的却是快死的我。想必也能猜到到底是谁做的。太医开的药或许没有我空间里的灵丹妙药管用,但现在我困于这具身体,也吃不到那些药。只好乖乖由绿翘投喂。在大战到来前,我得尽快养好才行。就算帮不到萧容予,至少不能成为累赘。苦涩的药和疼痛对我来说都不算什么。反而让我的思维更清晰。胸口的痛蔓延至四肢百骸,其中还残存着神秘人的法力。我闭上眼,感受被摧断的筋脉。他的法力在其中乱窜,带着几道电弧。刚受伤的时候,我就觉得熟悉了。现在仔细感受,越发的像。我猛地睁开眼:“我知道了!”
绿翘吓得手一颤,勺子差点戳到我鼻孔里。她问:“公主,您想到什么了?”
“没事。”
我敷衍了一句。心中却是惊涛骇浪。神秘人那一掌所蕴含的力量,和天劫何其相似!我和萧容予修炼时都没少被天劫劈。那种力量,我们再熟悉不过。我竟然现在才发现!神秘人难道和天道有什么关系?我心绪烦乱。正好体力也恢复了一些,便抬手止住绿翘喂药的动作。从她手里拿过药碗一饮而尽。“你先下去吧,我想睡一觉。”
“可是您的身子,我不放心啊……”我摆手:“我没事,要是有什么问题再叫你。”
绿翘迟疑地应声。她正要离开,门外传来太监的通报。“陛下驾到!”
狗皇帝怎么又来了?我思考着要不要躺下装死混过去。始皇已经大步从屏风后走进来。绿翘行礼:“参见陛下。”
始皇大手一挥:“你退下。”
绿翘起身,退到了屏风边,一双眼警惕地盯着他。我知道,她这是担心之前的事情再发生。眼前这个狗皇帝,搞不好真会趁人之危。我将手伸到枕头下,捏紧了防狼水。始皇一掀袍子坐在了我床边,手捏住了我的下巴,露出一抹假笑。“爱妃,怎么朕才几个时辰不见你,就把自己弄成了这样?”
爱妃?这称呼他叫着不觉得恶心吗?起码我听了,浑身汗毛都不受控地竖了起来。我想骂他个狗血淋头。但现在我的情况,实在不宜硬刚。于是忍了忍,笑道:“陛下要是心疼我,就让我好好休息。”
“朕当然会让你好好休息。”
他松开了手:“听说,你今天违抗朕的禁足令去找国师,被国师打成了这样?你还真是耐不住寂寞啊。”
他抓住我的头发,迫使我抬起头,眉目间带着残忍的嘲讽。“……照理说,朕该追究国师的责任。”
我垂下眼,不想看他。他反而不介意我不回应,讥笑几声:“不过,这都是你自找的。朕看你也没死,既然要静养,那就好好养着。”
说着,他甩开手,连带着将我掀翻在床上。或许是我的狼狈取悦到他,始皇哈哈大笑,好一会才停。“乔念婵,没什么比看你现在这幅惨样更让朕高兴的了。”
他说着起身向门外走,边走边说:“没朕的旨意,不会有人再进来,更不会让你出去!你便在这宫里好好养病,享受痛苦吧!”
话落时,他已经走出了内室。“陛下,夫人冤枉啊!”
绿翘急了,边喊边要追上去。“绿翘!”
我呵住了她。就因为说话声大了点,又牵扯到了伤口,咳出几口血来。绿翘见状连忙跑到我身边,又是递水又是喂药的。好不容易折腾完,我的气终于顺过来。但只觉得浑身疲倦,昏昏欲睡。我躺在床上,无力地合上眼,淡淡说:“我睡会,你千万不要与人冲突。一切等我醒了再说。”
始皇刚才那话,是不打算给我治病的。绿翘这丫头性子急,又太关心我,万一就此和人闹起来,我还得处理。“好,公主睡吧,一会晚膳好了,奴婢再叫您。”
“嗯……”被睡梦劫持前,我脑中还是萧容予的身影。他到底去哪了……在干什么?又为什么还不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