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深夜。我们在人间宅子的卧室里。夜深人静,房间只有我们二人。我从床上起身,萧容予替我披上了外衣:“小心着凉。”
这时候我还没有怀上小家伙。难得又体验到一身轻的自在。我笑着起身:“我现在又不是孕妇,你担心什么?”
“不管是不是,我都关心婵儿。”
萧容予说着,自己也下了床。这天前后我们都干了什么我已经记不清了。不过,要追查到这段时间里穹苍的踪迹。就注定我们不能按照原来的轨迹行动。而我不想节外生枝。“容予,不如我们留下法术在身体里,让他们按照原本的轨迹生活。”
我将衣衫系好,边说:“而我们,就用散魂去找穹苍的动向。”
萧容予皱起眉:“散魂很危险。”
我环住他的腰,笑说:“只要我们不被发现,有什么危险的?”
他并不退步:“万一在此期间,肉身出了问题该如何?”
“你忘了,这段时间内,我们也很少遇到真正的麻烦,留几缕神识足够应付。”
我们的对手,无非是穹苍和天界。这时我们刚摧毁天幕教,已经重创穹苍。天界就算与我们叫板,也没费多少事。“万一快出岔子,我们回去不就行了?反正,有生死鼎在手,多来几次也无所谓。”
听闻,萧容予再无可反驳。他垂眸对上我的目光,无奈地同意了:“那好,就按你说的。”
其实,要追踪到穹苍的踪迹。有很多种办法。但只有散魂,是最准确,有效,且不易被发现的。决定之后,我和萧容予留了法术和神识在体内。便一起灵魂出窍。魂魄离体后,感知世界的方式就变得很玄妙。我“看”向萧容予。从他魂魄中传来温柔的灵力,不断吸引着我。我向他靠了过去,很快与他魂魄相缠。我现在的灵魂,本是萧容予分割出来的。他的魂魄对我来说,自然有种特殊而强烈的吸引力。上次我们这样,还是一起探索魔界地宫二层的时候。“容予……这样好舒服。”
我贴着他的灵魂,只觉得放松极了。连交流也不需要介质,一个想法,就能知道彼此的意思。“婵儿不介意就好。”
他的想法让我一愣。我勉强将纠缠在一起的魂魄扯开,“看”向他:“我会介意什么?”
萧容予轻叹:“当年,我能力不足,到底没有给你一个完整的灵魂。”
“可你给了我新生。”
“但……”“别说了。”
我阻止了他的自责,我从不知道,萧容予竟然还在意这个。也是,魂魄的问题,在挑明之前,一直是他避而不谈的。挑明后,我们也鲜少交流。毕竟要提起灵魂的事,就不免想起当年,混杂着血与泪的过去。“婵儿,抱歉。”
萧容予没来由地道歉。我拥紧了他。灵魂因此衔接的更为紧密。“你不用和我道歉,我们早就说好了,当年的事不是我们的错。”
我顿了顿:“还有,你给我的灵魂,就是世界上最好的灵魂,你看,我们和别人不同,可以融为一体,不是吗?”
哪怕再亲密的爱人,也是单独的个体。我和萧容予却不同。对我们而言,这不该是坏事。萧容予沉默良久。“婵儿喜欢这样?”
“自然,你难道还想离开我不成?”
他低笑:“怎么可能……我们永远属于彼此。”
“那不就对了,下次你再想那些有的没的,我可不理你!”
“知道了。”
解开了他小小的心结,我将注意力转到正事上。“开始散魂吧。”
“好。”
萧容予缓慢且深沉地应声。散魂是个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的事儿。需要我们将魂魄弥散成网,与天地灵气融为一体。这样既能察觉到天地间的任何事。又不会被察觉。这么做很简单且有效。穹苍但凡要用程序,就一定会与对方有接触。一旦他出现,我们就能感受到。但这也是条件苛刻的。一是要以魂魄状态扩散,二是与环境融合后,我们就和一棵树,一株花没有区别,只能感知。如果是意志不坚定的,很可能会迷失在天地间。真的变成其中无意识的一部分。也有很多修道者在悟道无果后,会选择这条路。自然,这种风险对我们两个来说是不存在的。我们之间强烈的羁绊,就像是一盏明灯。最终会将黑暗里的我们引到正确的方向。但散魂虽然有用,却不能帮我们抓到穹苍。等我们感知到,魂魄回体赶过去的时候。早够穹苍绕世界几个来回了。不过我们这次的目的也不是抓住他,仅仅是查到谁和他接触过而已。所以完全够用。萧容予缓缓说:“婵儿,做好准备。”
话落,他的灵魂捉住了我的。在我的放松下,我们的魂魄融合在一起。这时,我成了他,他成了我。我们能感受到对方所感受的。拥有对方的思维。这样玄妙的感觉持续不久后,我们渐渐让魂魄散开,与周围稀薄的灵气接触。扩散,再扩散,直到与整个人间融为一体。我失去了自我意识。变成了人间的一部分。时间也因此模糊。不知过了多久。一股熟悉的力量出现。我无限大的魂魄渐渐聚集起来。等我们的魂魄彻底聚拢时,发现身处一间纯白封闭的房间里。穹苍的法力遗留在此。可已经很淡了。显然他是很久前来的。具体过了多久,我并不清楚。这时,萧容予问:“婵儿有什么不适吗?”
比起穹苍的事,他自然更在意我。“没事,你呢?”
“一样。”
我原本知道,散魂对我们来说就是小菜一碟。所以也没多关心,灵魂在室内飘了一圈。室内摆着巨大且复杂的球形仪器。仪器用数不清的管线连接着操控台。只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孩坐在操控台前。正在吃泡面。我探了探,发现他身上也遗留着穹苍的气息。之前我也感知到,穹苍在此期间只见了一个人类。想来就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