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春天的时候，文小柔的病治好了。因为陆行远是她名义上的监护人，所以要去学校陪她办复学。这是他们自那次吵架之后，第一次见面。只是半年不见，文小柔仿佛变了许多。她比之前更瘦了，和陆行远一起养出来的那点肉和气色都不复。可她又抽条了许多，该长肉的地方，又多了几分弧度。加上眼里几分沉静，看上去不再像那个初见时的小女孩。陆行远第一次以看女人的目光看她。他心中不免卑劣地生出了几分遗憾。如果他们是在这时候相遇的，或许能有不一样的结果。文小柔轻声问：“陆医生，想什么呢？”
陆行远回过神，用假笑掩饰心里不该有的想法。“没什么，你最近还好吧？”
文小柔耸耸肩：“还不错，至少病已经痊愈了。”
许久没有当面交流，气氛多少有点尴尬。陆行远轻咳：“那走吧，去给你办复学手续。”
文小柔走在他身前。陆行远发现，她的长发已经及腰，岁月似乎都凝在了她乌亮的发梢。恍惚间，他看见了那个坐在窗台上的背影。那时她的发随风舞动，自由的好像不受任何束缚……办完手续，他们一起去吃饭。陆行远又带她去了那家浙菜馆。还是红烧肉，还是那几个她爱吃的菜。文小柔没怎么动筷子。她指了指陆行远手上的戒指，平静地问：“你要结婚了？”
陆行远指节屈了屈，忽然有些难以开口。几秒的沉默后，文小柔莞尔一笑。那抹笑，单薄极了。陆行远很难忘记。她静静地说：“其实我不喜欢吃红烧肉，只不过喜欢蔡阿姨的善意而已。”
话落，她站起身来：“陆医生，祝你和卢姻幸福。”
她走了。在这之后，直到陆行远和卢姻结婚，都没再收到过她的消息。偶尔陆行远也会打电话给学校，也只是为了确定她的安全。……听到这，我不免好奇：“照你说的，文小柔不是已经放弃你了吗？”
最后又怎么会和陆行远纠缠到一起？陆行远手里捏着小茶碗，无意识地转动着。按照我刚才从他的叙述中听到的——心理医生的习惯来推断，这个之前没有出现过的动作，应该也代表着他的某种情绪。他缓缓说：“事情的转机，发生在我们认识的第三年。”
……文强从戒毒所出来了。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陆行远最担心的就是文小柔。可他现在和文小柔已经生疏。再主动去找她，或许对他们两个都不好。可是，万一文强伤害她呢？